太后听到灵妃满是威胁的言语反倒是畅快地笑出声:“哀家说你真不愧是浩源的母妃,如果你想胁迫哀家为你办事不如趁早死了这条心。”
“太后,若是苏若怡知道您心中属意的人不是浩淼而是浩旭。你猜她会作何反应?宁贵妃娘娘发怒起来,恐怕连您老也要忌惮三分吧。”灵妃站起身,理直气壮。
太后脸上褶皱的纹理写满对灵妃的嘲讽,她安之若素地呵斥:“你是从哪听到这般没影的事儿?看来当初皇上晋你妃位的时候哀家就该阻止,少惹来闲事。”
“太后难道不是吗?假使没有证据,臣妾怎敢拿出来说。不要忘了好歹臣妾在皇宫资历略长,总有些人脉。救浩源是小,害死王府一家事情便大。”灵妃眸光尽现,仿佛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的事情,哀家心中明白。哀家会派人跟皇帝说去,你退下吧。”太后睁着疲惫的眼睛,顿了顿应允。她早已不想过问下一辈的俗事,奈何上一辈子欠下的债终是要去努力偿还。
灵妃满意地走出顺怡宫,太后的命门她算是把握住。幸好让她偶尔发现当年的皇家丑事,不然这回必定会闹出大事。
“太后,灵妃娘娘留不得了。”垂垂老矣的面容却有声如洪钟的气魄,浑浊的双目精光闪现。她立于太后的身后,出言提醒。
“小芙!灵妃固然留不得,有谁在皇宫是留的。”太后身心俱疲,只想保住舒家最后一点儿血脉。
“娘娘,必要的时候舍弃无关紧要的人。”名唤小芙的老者以过来人的姿态怜悯地望着太后,这一生这一世背负太多东西。
太后轻轻合上眼帘,轻语道:“哀家不想再让双手沾满鲜血,但为舒家的遗孤恐怕不得不为。皇后那边儿,随便找个人搪塞过去。皇后虽然平日跟哀家不亲近,可心总是好的。莫让她卷入从前的事!”
“是。”小芙转身隐入暗室。
芷念推开窗子,任由清晨温暖的阳光洒进房门带走这些天的阴霾。她此时的神情颇为凝重,刚才皇后特地来说关于下毒者已妥当处置。她表面上未说出自己的疑惑,只在心底将所有的可能想了个遍。孤流的话一直盘踞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芷儿,你身上余毒没有清除干净不要站在风口。”弄画上前关上窗户关切地说道。
“弄画姐姐,我的身子没有那么娇贵。”芷念瞧弄画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好奇,“姐姐有事跟我说吗?为何满腹心事?”
“哎!最近宫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多人闹肚子甚至严重的几个匆匆处置。”弄画把发生在皇宫近来的大事一五一十跟芷念说起来。
芷念先是吃惊随即叹息:“许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可惜如花的年龄。”
“别人或许会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但灵妃和几个位份高的娘娘也出现同样的症状。御医们纷纷束手无策,如今皇上为这事更是大发雷霆。”弄画省下后面半句,皇上大发雷霆的原因还由于浩旭在前线吃了败仗。
“我们只求自己多福。”芷念清楚,她再不是当初出言救易柔柔的女子。她的眸光忽而飘远,望向塞北。
远处吹起的号角嘹亮一方天色,黎明破晓给大地披上层温柔的曙光。然而晨起的战鼓刚刚敲响,由轻到重铿锵有力。转而急促,似在是在紧张地排兵布阵。
随风摇曳的黑红色大旗上用金丝蟒线草绣“永”字,象征为永康王朝征战沙场至高无上的荣耀。
其后银白色军帐耀眼奢华,里面住着永康王朝此次出战的统帅浩旭。此刻他皱起浓密的长眉正对着永康王朝与边陲死而复兴竺虞国两国交界的地图仔细钻磨,锐利眼眸中全是复杂谋划。他的一只手有节奏敲击桌子,发出清脆响声。易守难攻的竺虞塞北边关城池斛炀找不出任何突破点。攻不下这座城池,吞并整个竺虞岂不是痴人说梦。
外面有升起的阳光投射而进,打在他墨色软甲上疏离出斑驳的光圈,再通过软甲反射到他如刀刻斧削过的面容。军人的刚毅与他自身气质紧密相连,紧迫感一触即发。
“奶奶个熊,老子从没干过这么窝囊的差事。”一个络腮胡拉长的黑面男人不顾外面士兵阻拦掀开帐帘径自走了进来,嘴里不干不净地在骂些什么。
浩旭的脸上不动声色地滑过一丝杀机,他凝声问道:“徐将军,何事不满?”
“我说六殿下,您在永定呆的好生舒服跑来这儿风吹日晒做什么?小小的斛炀城都攻不下,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永康王朝没人?”徐将军是个直脾气,他早已对浩旭积怨已久所以今日控制不住一股脑说个明白。
“徐将军,是说本帅统领无方?”浩旭收起桌上的地图,不待徐将军回答先略过他起身附在他军师方鲤耳边细语一番。方鲤领命立马下去通报,认真的神情像在宣告。
浩旭大手豪迈朝前一拢,不容驳斥地命令:“徐迟,还不下去准备攻城?”
“殿下。”徐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这又是唱得那出?
“本帅的话不想说第二遍。”浩旭拿好一柄锋利狼皮窄刀,昂首阔步地走出军帐。
方鲤靠近,几不可闻说出声:“一切就绪,只欠东风。”
话音未落,从东方刮来的一阵风向对面重兵把守的斛炀城飘去。中间还掺杂沙雾般的黄色小点儿,突如其来的风令斛炀城士兵来不及躲避,只得用袖管捂住口鼻。纱雾退去,斛炀士兵重舒口气没曾想无色无味的气流正向他们席卷而来。
头晕恶心,浑身虚汗种种不适击倒斛炀士兵。瘫软在地的士兵连手握兵器的力气也没有,怎么上场杀敌?
浩旭见时机已到,勾起残忍笑意:“冲。”气吞山河的高喊声激发永康王朝士兵士气。排山倒海般的擂鼓声夹杂疯狂呐喊,永康士兵所到之处铁骑践踏,血流成河。
只是斛炀城未破,固若金汤的城池上守将面对底下的惨景不置一词,只是传令严盯城池不放一人进城。
“这座城池不许留活口。”浩旭勒住马停止前行,发出死亡通告。他的软甲上布满斑驳的血迹,阳光下更显阴鸷。他丰神俊朗的面容上沾染上污渍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美感。
太阳西沉,大地上的亮光减了不少。只能瞧见披上红妆的山坡,芙蓉掩面倒真美得窒息。
士兵们拼尽血汗攻下斛炀城,等到夜晚伙房炊出诱人的菜香才能放松疲惫的神经。就着热辣的酒大口吃肉,快意恩仇的模样令人对军营生活感慨万千。
“殿下,今早的事儿我一介莽夫多有得罪,你别往心里去。”徐将军走到浩旭的身边,满是不好意思。他挠挠脑袋,不知该从何说起。
浩旭了然地笑笑并不多言,反倒是略显歉意地拍拍徐将军的肩膀:“将军,您征战沙场的经历是比我长。有时候我有不懂的地方,您尽管教训我。”
“不敢当,殿下攻破斛炀的手段着实让我佩服。自此往后属下唯元帅的命是从!”徐将军一拱手,对浩旭的大度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浩旭站在城池上,望着起起伏伏的江山情不自禁后怕。如果不是有永康王朝的高官者跟竺虞国私通,何以有前些日子的败仗。现在好不容易攻进竺虞的大门,可以发捷报回永定。
“殿下,我总觉得斛炀城内藏着隐约。依照我们冲进斛炀城的速度,着实令人感到诧异。”方鲤有他自己的顾虑,不禁提高几分警觉。
“无妨,我自有妙计。”浩旭淡淡笑言,极是没把危险场景放在心上。他信步往远处的高山走去,欲要找到埋藏在这里的灵药对付竺虞人。
“嘶!”浩旭的衣服被粗粝的石子一划撕开的衣服随风摆动,莫名加强的山风肆意凌虐他的身子。
山上滚下的石子让浩旭的手开了不少口子,他沉重吐几口浊气,硬着头皮向上攀爬。他最后几乎是贴在高山上,困难移动。
高山上的浩旭远远望去就若一片轻飘飘的树叶子,摇摇欲坠。
“呼!”浩旭仔细找了一遍潮湿的地方都没有发现蒲致远描叙的草。怎么会这样?浩旭百思不得其解,揉揉作痛的太阳穴,背靠大树。
一句话晃过浩旭心头“连我,你都不可随意相信”。这是临行前蒲致远跟浩旭提及的,会不会让他找草说的所说的话都是反话?
蒲致远说草是长的,就是短的;草是瘦弱的,就是粗壮的;草是没有味道的,就是有青草香的。他还说草长在山北背光潮湿的地方,草就应该长在山南阳光充裕干燥的地方。
浩旭把所有的话在脑海里过一遍,跑到刚才没有注意的地方。夕阳的余光正投射到角落的背面,闪闪发光。扒开其它的杂草,一株与众不同泛着光泽的草赫然出现在浩旭面前。
“原来在这儿。”浩旭把它连根铲起后放进随身携带的小盒子里,准备下山。但突如其来的大雨却让他停住脚步,他转念瞄到唯一的山洞,顾不得作太多反应加速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