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念拒绝在浩淼心上埋下成熟果实。他终究还是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开始全新生活。不过芷念,他仍是忘怀不了。
“主人。”青莺坚决的声音响起,浩淼脱离桌案上公文抬头似有些疲倦懒散地问:“青莺,事情有眉目了吗?”
青莺打开手中的一纸画卷,说道:“主人,这是属下找到的有力证据。”画卷上描绘两个女子初瞧虽有些相似,但细瞧之下碧绿罗衣的女子身形较为纤弱,紫衫拂袖的女子较为丰满。
浩淼惊讶,指向画卷上碧绿罗衣的女子惊呼:“这不是芷念吗?”
“不,这才是珉洲知府的女儿许芷念。”青莺点着画卷上紫衫拂袖的女子肯定。
“什么?”浩淼猛地站起身,桌上的公文由于他剧烈动作散落一地。芷念不是芷念,还能是谁。
青莺有些开不了言,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查清别人的真实身份。说来奇怪,她耗费一个月奉命调查的这个人仿佛是凭空而出,竟然找不出零星有关于她的消息。这纸画卷是她因偶尔才得到的,面对浩淼的疑问她回答不出。
许久,青莺喃喃:“属下无能,无法查知您口中芷念的真实身份。”
“你查不出?”浩淼狐疑地瞪大眼睛,紧凝画卷上两个芷念的笑脸。重叠的记忆,再次摆在他的脑海。他还记得芷念对于玫瑰香囊的保护,小心翼翼不如平常情。但若是说芷念就是温菡黧,有太多的疑点解释不通。
“请主人责罚属下的无能。”青莺二话不说跪伏于地,头结实地磕在地板上。柒组一旦不能完成上头指派下来的任务,轻则受罚,重则丧命。
浩淼背对青莺,他明白青莺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只是柒组规矩不能破。他挥挥手,无形的力道袭向青莺。
青莺身形纹丝不动,只有嘴角溢出乌黑的鲜血,她遏制受损的声音不发颤抖音调:“谢主人的不杀之恩。青莺竭尽全力,定会调查出所有真相。”
“不,这事你不用去做。”浩淼忽然不想继续追查下去,他害怕自己心中的猜忌成为真相。如果芷念真的是菡黧,那么她进宫目的便一目了然。如此说来他是灭她满门主凶的儿子,两个人在一起的机会更加渺茫。不去调查就可以心存幻想,精心呵护滋生的希望。即使是破碎的假象,仍然能够安抚他迷失在她身上的心。
青莺听了浩淼的话,顿时满头大汗。主子撤销任务说明对执行任务者不信任,换言之她在柒组里的地位岌岌可危。假使这样她绝对登不上柒组的第一把交椅,形势不利。
“你不必多虑,我不想让你继续追查。”浩淼清楚青莺的顾虑,于是适当解释。
青莺闻言擦擦头上的薄汗,依礼告退:“属下先行告退,主人有事吩咐。”
浩淼颓然垂下手,吹拂黑暗拉长他孤单影子。月光清冷泄碎,免不了响彻内心的寒冷。
于另一处,浩旭眺目尽望连皇后的脚步声也没有打扰他的思绪。皇后手里托着件衣物,贴心披在浩旭的身上。浩旭回头,露出暖心的笑意:“母后,你怎么来了?”
“虽是夏天,可得仔细身子。落下的病根你要仔细!”皇后说到这里,目光明显一顿。当年浩旭种下病根的场景不断在她脑海闪现,铭心刻骨的画面令她时时刻刻牢记作为母亲要保护孩儿的心愿。
那年的冬天她风华正茂,闲来无事带浩旭在宫里转悠。
天下好大的雪,晶莹透彻雪地上却掩盖不少丑陋的罪证。她们母子途经倚梅园,见梅花映雪开得甚好,便想折了几枝给太后送去敬为人子女的孝心。她们走进倚梅园,还没来得及细瞧梅花哪处开得盛,像疾风般的奔来的浩源怒气冲冲地推倒倚在角落看梅花绽放,笑得春风和煦的浩旭。
因为推得劲道大,浩旭连带浩源滚在雪地里。浩源的生母灵妃瞧见自己的儿子哭得伤心,不管不顾吵骂生事。最终的事情闹到皇上那儿,没想到皇上一个劲儿偏袒灵妃。甚至当着她为人母亲的面儿,狠狠抬脚踹向浩旭胸口。打这事以后,浩旭一旦犯冷,咳嗽不止。寻遍妙药偏方,仍是找不出任何能够彻底根治的法子。
浩旭看皇后的神色有异,就知道她想起当年的事情。他偏过头,遮盖住眼底的恨意。他永远忘记不了当时他的心境:落寞垂下眼眸,扇子般睫毛遮住眼底的阴翳。他生下来从未得到过父皇的喜爱,因此他向来只是做好的自己的事情不与他人争,没想到这样还是会遭来无端是非。
浩旭闭闭眼睛,把话题一转宽声道:“母后,听说风安宫要招宫婢是吗?”
皇后不懂浩旭的心思,疑惑地问:“是啊!旭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母后,我有一人合适的人选。”浩旭眸子顿亮,纯然的笑容使他面庞增添华丽光彩。
皇后略微沉吟:“是那个叫作芷儿的丫头吗?”
“母后,你认识她?”浩旭不敢置信地望向皇后,照他的想法母后怎么会认识在杂务局打杂的芷念。
“有过几面之缘,上次丽容华的案子不是那丫头举证的吗?”皇后为人和善,但是不简单。浩旭投入在芷念身上的小心思,她是摸得一清二楚。她适当的提醒,适当的警告。她相信以浩旭的聪颖绝对能听出她的话外音。
浩旭何尝不知皇后有意无意暗示她离芷念远点儿的意义,只是他不想作太多的思考。他央求皇后:“母后,芷儿为人品性都不错。”
“哎,这事容母后在斟酌斟酌。”皇后无法把话说得太绝,尽管心里早已下了决断。
浩旭下定决心,准备努力改变芷念给皇上留下的坏印象。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亦要争取。昨日恩师提议让他走上朝堂参与政务,他是该做好一切等待脱胎换骨的人生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