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荷姐姐,绿荷姐姐!”芷念将绿荷抬进房里,浸湿脸帕擦去她面上的冷汗轻声唤道。
“好疼,疼。”绿荷的身子缩成一团,几不可闻地叫喊。娇弱的身躯怎么禁受得起棍棒相加。照这情形无法请太医来医治,一切只能靠芷念来解决。
芷念不由懊悔自己做事不小心,否则绿荷就不用受这苦难。她找套干净的衣服,欲想把绿荷身上的衣服换下。可是绿荷的皮肉已经和衣服黏在一起,若是强行扯下势必会引起更多的痛楚。
心绪白转千回,芷念还是咬咬牙,拿过用火光烧过的剪子割去患处的布料。裸露的皮肉,冲鼻的血腥,刺激芷念的恶心感。她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冷静地处理好绿荷的伤口给她敷上创伤的膏药,鲜血染满双手。
安顿好大汗淋漓的绿荷,再来处理自己脸上的浮肿。冷水敷面虽然不是最正确的方法却可以让疼痛得到有效的缓解。
纵使绿荷受伤,但宁坤宫分配下来的活一点儿马虎不得。
因宁贵妃想要观赏玉兰花,特命芷念去春菲院去搬几盆过来。这种事情本来交与外间的公公或是宫娥做就好,可是由于宁贵妃不喜芷念所以故意为难芷念。
顶着脸上清晰的巴掌印,随其他宫人指指点点,芷念安之若素地行走在去春菲院的路上。没有其他的帮手,芷念挑了稍显小巧精致的玉兰搬往宁坤宫。
“玉兰花,这株好。你选这盆吧!”温润细腻的嗓音如沐春风在芷念耳边响起,依旧风淡云轻不染尘埃。
芷念微微一愣,放下手里的玉兰花,恭声行礼:“奴婢见过六殿下!”
“不用给我行礼,你看我帮你选的花如何?”浩旭指着开得最怒放的玉兰,笑意盈盈地道,“你主子估计会喜欢。”
“多谢殿下,可是奴婢一个人实在搬不动。”芷念不免有些心慌意乱,害怕浩旭认出她是芷念拼命将头往下压,尽管她对自己的易容技巧一向很有自信。
“咦,你的声音......”浩旭心里颇有疑虑,这声音怎么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乎是芷念的声音。没错!是芷念的声音,只有她的声音优雅从容。
芷念心里“咯噔”,慌慌张张开口:“主子还在等奴婢过去,殿下若是无事请许奴婢先走。”
“芷念!”浩旭不再犹豫,出声制止芷念大步向前的步伐。
芷念额际冒出些许薄汗,她才发觉浩旭远比浩淼难缠得多。她不敢转身,只是吐字清晰地回答:“奴婢芷儿,不是芷念!”话一出口,她又感到后悔。她干嘛要说自己叫芷儿,当初改名应该改得彻底。现在倒好,欲盖弥彰!
“芷儿,不是芷念吗?”浩旭声音里有明显的不相信,他为自己的肯定感到隐隐的兴奋。这般说来,芷念还留在宫中并未从他的视线消失。
“奴婢芷儿!”芷念加大声音,像是在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懊恼地转身紧皱眉头,不再抗拒与浩旭清明的目光接触。
“你的脸怎么了?”浩旭方才的注意力全在玉兰花上并未细瞧,现在芷念一扬头把所有曝露:面庞上红肿不堪的巴掌印以及她特有的眼神。
芷念躲过浩旭想要触摸她面颊的手,不客气地拒绝:“六殿下,要是没有事,芷儿先告退了。”说完不等浩旭答应,芷念费力地搬着花盆飞逃离去。
浩旭摇摇头,真是琢磨不透的一个人。她以为易容便可以改变所有,殊不知他看人从不把容貌记在心中,他唯一需要记住的是每个人不同眼眸。不管怎么说,先给她找点药尽快消肿。
芷念跑得慌乱,猝不及防地撞到一个人厚实的胸膛。她结结巴巴地开口:“对不起,对不起。”
始料未及的是被撞之人明显吁口气,担忧地问:“你去哪了?”芷念抬眼看清是浩淼,放下玉兰花想要行礼。
浩淼吓了一跳,赶紧制止芷念的动作:“人前你给我行礼,人后你也要如此吗?”
“对奴婢来说,人前人后您都是尊贵的七殿下。而奴婢只是小小的一个宫娥,给您行礼本是奴婢该做的事情。”芷念刻意冷淡的说明让浩淼心里升腾起一股难言的怒火。
“许芷念,你少给我装。在我眼里,你根本不是这样的女子。”浩淼捏紧为芷念找来的玉露膏,沉了脸色不友好起来。
“你认识我多久?是我清楚我自己还是你清楚我。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不了解,于是请七殿下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芷念把浩淼往边上一推,重新搬起玉兰花。
“许芷念,你想要的是什么,你去囚室做什么?”浩淼忍受不住心里咆哮的疑问,眼前的女子通过他的手进宫却从不告诉为何进宫。她的模样似乎要掀起腥风血雨。
芷念咬牙切齿地冷声道:“下次再找人跟踪我,别怪我不客气。”
“为什么?”浩淼的迷惘在见到芷念的第一眼便留下深刻的印象,那样孤标傲世。
“不要问我为什么,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麻烦你,你不要打扰我。”芷念决绝的身影映入浩淼的眼帘,他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狠狠地一掷,支离破碎的膏药仿佛在印证岁月琉璃。
芷念费尽全力才将厚重的花盆搬到宁坤宫,交给饲弄花草的小松子。她回房疲累地往床上一躺,余光瞄到侧躺在床一动不动的绿荷。她不得不起身想办法给绿荷抓点治伤的药和弄些清淡的吃食。
芷念磨破嘴皮才抓来一包草药,躲在药房耐着性子熬好。她小心翼翼地把来之不易的药汁倒进药碗再装进盒子里,避开人多的地方保持平稳往宁坤宫行去。
“站住,什么味道?”伴随女声娇蛮的声音平地传来,芷念手上细心保护的盒子被不由分说地夺去。女子没好气地打开盒子,药汁洒满一地。
芷念压住心里燃起的冲天火气,定睛瞧去原是芳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