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渐渐老去的时候,我才懂琥珀姐姐话里的意思。原来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在我记忆里那个从容如栀子花一样的娘亲原来有这样的过往。
我没有见过传说中的父亲,只是偶然从琥珀姐姐的话音里知晓。有时候我庆幸可以和心爱的人过了那么久的岁月,斑斑的记忆里面有着那些荡漾在心底的甜蜜。
不清楚千年寒潭是什么样子,只记得入秋的一天,有人掉进河里再没出来。那个是我的浩淼叔叔,旁边留的纸信的愿意大概如下:母妃走了,我办完了她的后事;拂影走了,我办完了她的后事;如今我走了,却没有人办我的后事,那么我就死皮赖脸地来找你。
短短的几句话,现在仔细思忖来却是让我泪流满面。原来这般简单的字符后面有着那样情深意重的感情。
自他走后,我时常坐在镜子面前哭。每当自己哭完,又急急地去检查面上的妆容是否依旧?我老是对下面的儿孙含糊地絮叨:他多喜欢给我梳头,纠缠着的头发被他梳得那么长那么顺,乌黑发亮。瞧我现在这白头,真是人老不中用了。
下面的人听了只是笑,女儿上来说娘想多了,儿子上来说娘是想爹了。更多的孙子孙女,只是仰着懵懵无知的小脸,乌黑发亮的眼珠子里有着别样的光影。
我幽幽地叹,忍不住伸手去抚摸自己发白的发鬓:你们若是老了,便懂我的意思。
傍晚,我坐在院子里看外边的夕阳染红天际,尔后不小心想起一张温柔的笑脸。泪水肆无忌惮地爬满我的心头,积蓄在我的眼眶里打转。
我记得娘曾对我保证过她一直都在,可惜到了最后她仍是匆匆抛下我走了。我瞧着开在寒潭的大片栀子花,俯身佝偻的身子去抚摸。那种绽放在掌心的感动时常令我感念,娘亲喜欢的花真的很美。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或许因为不小心也走了。忍不住心底的妄想,悄悄地整理绚目的过往。
夕阳缓慢地黯淡下去,燃烧在天际的云朵余晖只留下最后的影像。我正弯着身子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孙女艾倾猛地跑过来抓住我的裤腿,天真地追问:“奶奶,你前些日子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我闻言,只笑不语。许久才念及什么,缓缓点头:“艾倾听奶奶的话,等到以后长大便能晓得奶奶的意思了!”
“那奶奶,艾倾给您梳头吧!”艾倾扬起巴掌大的瓜子脸,眉目如画。日后定是个大美人,惹来不知多少人喜欢。
艾倾原来是以为我因这件事难过,我见她乖巧懂事,心里感怀。我把腰弯得更低,柔和地摩挲她的碎发:“不用了,艾倾去和哥哥姐姐玩好了。”
“可是奶奶?”她不放心我,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我摆摆手,真的不用了。有些习惯会随着记忆老去,除却心底感怀的那个人,谁也没有资格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