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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不得不低头

春风和煦,芳菲的花娇颜了宫里沉寂的日子。

绿荷领着芷念去见宁贵妃,毕竟芷念作为睡在外间守护浩淼的贴心人万事马虎不得。要是有个万一,对谁都不好交代。

芷念顾着低头走路,没注意到宁坤宫门前站着的苏叶萱,一个不小心直直地撞了上去。

“作死呢,居然敢撞本宫。”苏叶萱蓦地抬高音量,娇叱道。

芷念听到“本宫”两字,着实吓了一跳以为是位份高的娘娘。待看清是苏叶萱之后,不由松口气

“你个死奴才,怎么见了本宫不行礼什么规矩?”苏叶萱充满挑衅意味地审视芷念。

芷念听到苏叶萱的话不禁哑然失笑。本宫!苏叶萱不过是小主而已,怎可以用正三品以上宫妃才能用的“本宫”这个称呼呢?由此可见她是多愚不可及了。

“你笑什么,居然敢笑本宫?雪芽,去替本宫教训教训他。”苏叶萱蛮横不讲理,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小姐,这样不好。”站在一旁的雪芽赶忙劝阻苏叶萱,她家的小姐什么事都爱出风头。

“小姐?你这丫头脑子不灵清!本宫可是丽嫔,有皇上御赐的封号——丽。皇上还夸我‘鲜妍明媚,天姿绝色’,哪还是什么小姐?瞧你的眼力劲!”苏叶萱得意洋洋地说出这些,目无中人。

芷念只觉真真好笑,皇上说她美,但没说她有脑子。没承宠,便嚣张跋扈自大的不得了。一旦日后承宠她苏叶萱就会成为后宫女人的靶子,风光不了几天。

纵使如此,苏叶萱是小主,她只是个奴才。见了面不行礼,是她的错。说到底是她自己太大意了:“小主吉祥!奴才该死,见到小主没行礼,是奴才的不是。望小主宽宏大量,饶恕奴才这回。”芷念蹲下身,弯腰屈膝并腿行了个恭谨万分的礼,因苏叶萱没叫她起,她一直保持这姿势。

苏叶萱本来脸上挂着嚣张的笑,然而一听芷念叫她小主气得鼻子也歪了:“你叫我什么?好你个贱奴才,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苏叶萱挽起袖子,说着朝芷念扑过来。

宁坤宫进进出出的宫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

早些时候,绿荷情知事情的发展态势不妙,马上去寻浩淼当救兵。绿荷从浩淼的一些言行中得知,浩淼亲昵地叫做小乐子的内监对他来说定是重要。否则,不会私下里特地嘱咐她好生照顾。

“这是在做什么?”皇后虽有些名不副实,但好歹是一国之后。瞧这边吵吵嚷嚷,出言训斥的威仪犹在。

前日定康帝参选完殿选,龙心大悦专门去风安宫看望皇后。夫妻二人的关系有所缓和,暗示皇后要遏制宁贵妃专权。

今日,皇后到宁坤宫来是向宁贵妃来商榷关于教导小主们的议事。按理说中宫之主实在不应对嫔妃低三下气,但执掌后宫多年的是宁贵妃。皇后,不过是个封号!

“皇后娘娘吉祥,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见皇后来了,忙俯身行礼。

苏叶萱因芷念而恼羞成怒,迫不得已略略施礼,不恭不敬。

皇后没有计较,而是温婉不失庄重地开口:“这是怎么了。”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出来说。

“你说!”皇后见无人开口,转头一指蹲在那里许久的芷念。

“奴才刚才见了小主一时忘了行礼,小主为这事生气。奴才现在知道错了,以后一定谨记。”芷念的头愈发地低,刻意装成太监说话的语调,哽咽的语气中带了隐隐的害怕。

“哼,知道害怕了。你个贱奴才方儿不是顶我嘴,挺能的吗?”苏叶萱径自发泄,丝毫不顾及皇后的难看的脸色。当皇后的面教训他人,难道皇后是空气?

“丽嫔,他明白自己做错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他不过是个奴才,较什么真……”

皇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叶萱尖酸刻薄地打断:“他是奴才还敢顶我的嘴,规矩呢?”话音未落,上前狠狠踹了芷念一脚,恰好踹在芷念的心窝子上。

苏叶萱穿的是约束女子行走姿态厚重结实的宫鞋。这一脚下去,芷念面色一白,嘴角有血丝溢了出来支持不住跌倒在地。她以为苏叶萱哪怕再蛮横仍是有几分理智可讲,没曾想她疯起来不可理喻。芷念按住胸口,咬紧牙关,马上又跪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好了,本宫说这事过去算了。丽嫔,你出过气,见好就收。”皇后的脸上浮现薄怒,说出来的话不是婉言相劝,而是命令。平日里,皇后受了宁贵妃的不少闷气。现今,宁贵妃的侄女嚣张。她作为一国之后不是任意由别人摆布的。

苏叶萱沉着一张如花似玉娇媚可人的脸,帕子一甩愤愤然离开。

皇后上前,亲自搀扶起芷念,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皇后娘娘,奴才怎生好让您扶。折煞奴才了。”芷念断断续续的,努力使自己的话连贯。

“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很难受?”皇后并没有因为芷念是奴才而不去扶她,皇后可欺是她太善的缘故。

“谢皇后娘娘关爱,奴才不碍事的。”芷念勉强笑了笑,不让自己的脆弱显露。

皇后瞧芷念的脸色白得都快没有血色了,放心不下:“要不,本宫派人送您回去。”

“不用劳烦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若是没有吩咐。请容许奴才先行告退了。”芷念一字一顿的,她了解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

“你去吧!”皇后不好再多说什么,示意芷念告退。芷念依礼退下,转身捂住胸口,一步一步走,走得很是缓慢。嘴角有不断地血溢出,她拭去当做没事人一样。

她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视线模糊,胸口的疼痛冲击袭来。苏叶萱一脚踹得太狠,太猝不及防。芷念用残留的信念强迫自己清醒。她要坚持坚持,耳边的声音慢慢飘散,只有她一个人孤独地行走。没有人能给予她力量,她靠的只有她自己一个。

芷念深蓝色的袖口已被黑红的污血染透,走到曲近通幽处。她终于坚持不住,身子一歪,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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