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浩旭登基以来,如今浩淼从虎城的后方打通水上道路直逼永定是最大的危机。听到宁王永浩淼竟然以浩旭谋朝篡位、夺回皇位为由发动战争,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众大臣看向浩旭的神色中多了分琢磨,举棋不定浩淼是否会成功。而浩旭也很早有了防备,打出浩淼炸死、欺君罔上为由,给予回击。两相鏖战,虎视眈眈。
瞬间天下的局势风云莫测,岌岌可危起来。于此同时,原先夺回大片城池的竺虞小王朝愈发蠢蠢欲动起来。竺敏九殿下在忙着公务的同时,也对在九珏殿内来去自如的涵馨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虽然他觉得这个女子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但他的一颗心却在不知不觉地融化。
竺虞的天儿一向比永康温煦许多,尽管是六月的夏日,依旧是凉风习习不觉炎热。九珏殿的风景甚好,花叶交错别有一番风味。灿烂的阳光下,在地面上投射出一个个细小的光圈。
涵馨坐在藤椅上,漫不经心地摇晃身体。旁边的侍女扬起手中精致的宫廷蒲扇,给涵馨送去凉爽的夏风。她捏起一颗剔透的紫葡萄,惬意地放进嘴中。没想到在竺虞做着细作的行当,还能享受这般上乘的待遇。不晓得她有什么样的运道,能遇上一个冤大头。
“你倒是真的舒服?”竺敏刚走进门,就看到涵馨露出一个享受的笑容。眯着眼睛在太阳底下吃着零嘴,反观他却是忙里忙外,不得空闲。
“九殿下回来了,我的确是比较舒服。至于殿下贵为亲王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真是可惜了。”涵馨皮笑肉不笑,眉毛一弯便开始取笑起竺敏来。
“孤的爱妃痛快便好,孤怜香惜玉得狠。”竺敏不跟涵馨计较,用别的方式占了涵馨口头上的便宜。他折下一枝花,戴在涵馨的头上。他勾起一丝笑:“爱妃,真是绝代风华啊!”
“王爷跟王妃真是恩爱。”嘴甜的丫头赶忙奉承,生怕慢了半步。
涵馨瞧着竺敏挑眉示意的样子,毫不客气地将头上的花扯了下来。她不屑地扔在脚下,使劲踩了两脚。她泠泠笑语:“谢谢殿下的好意,但我承受不起。再说花的美丽,何须我来衬托。殿下欲要衬托花的娇研,不需要拿来贬低我吧。”
“怎么会呢?爱妃可是人比花娇啊!竺敏笑吟吟地回答,似乎一点儿不为这样的小事动怒。他特意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听说永浩淼已经挥师北上,欲要直接取了永定。爱妃你猜,永浩旭是否能够抵挡得住永浩淼的来势汹汹。”
竺敏说话间,附近的下人早已识趣地离开。留下竺敏和涵馨两个人,为着莫名的情绪互相涌动着。两个人都在彼此试探,纠缠于彼此的最后底线。明明不是互相信任,却仍然要不断地用言行举止去触摸内心的想法。
“殿下这话的意思是在试探我对您的看法吗?”涵馨很好地控制心里的慌张,轻描淡写的回答让竺敏有丝迟疑。难道他的情报有误,她根本不在乎永浩旭。
涵馨岂能不知竺敏的心思,但她明白如今这样的局势下只能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她扬起的笑容仿佛是在印证她言语的真实性,如此的面目刺得竺敏心里一疼。
竺敏冷笑三声:“很好,看来你这朵花是没有人可以怜惜的了。我一再地放纵你在九珏殿行走,你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当初是殿下非要留下我,现在说出伤人的话来,不觉得很可笑吗?”涵馨满不在乎地往里屋走去,她没有这么多的功夫跟竺敏闲扯,还是先把情报送出去要紧。
竺敏攥紧了旁边盛开的花朵,一张脸阴晴不定着实吓人。他不由自主地咬牙切齿道:“永康,我一定会踏平那边的土地,让你们的身上烙下属于我的痕迹。
时光迫近七月,永康这天愈发热起来。宫里因着近来发生的事情,各宫人不敢随意走动。唯恐遇到像赵华清一样的事,年纪轻轻便芳华已逝。加之前朝动荡,她们亦不敢过分。
芷念呆在颜唯宫,半步不曾踏出。她让徐嬷嬷冷落可芳,径自把可芳关在小屋中。她又命人撤去小屋里有可能让可芳轻生的东西,派两个人盯着。
可燕毕竟是可芳同时进宫的姐妹,如今可芳有事,可燕自然要求情。眼瞅着可芳被关了一个月,依然不见芷念有什么动静。可燕挑准机会,终是开口求情:“娘娘,奴婢有一事相求。”
“恩,什么事?”芷念不问也清楚,可燕心里想得什么事。只不过这种事情摆不上不太容易摆上台面,只能私底下说说而已。韶韫隔三差五让人打听当日的消息,她如何不谨慎?
可燕瞧芷念面无表情的样子,一下子冷了场不知该不该说。她愣征一会儿,仍是咬牙请求:“主子!奴婢虽是明白这种事问不得,若是说了不当说的话望娘娘见谅。可芳已经关了将近一个月了,娘娘的打算怎么处置可芳?”
“可燕,你今天是来当说客的。”芷念并不气恼,而是勾了下眼角,不轻不重地问道。
站在芷念身后的徐嬷嬷听到芷念的询问,眼皮一跳。她赶紧使个眼色让可燕别说,同时欲要抢先一步帮可燕解围。别人或许不了解芷念,然而她跟在芷念的这些日子可把这个主子的性子给摸透了。喜怒皆不行于色,说话办事自有自己的手段。
“徐嬷嬷,您别帮着可燕说。本宫还想听可燕说完,您老先别着急补充。”芷念的眉眼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只在语气上有了稍许的改变。
徐嬷嬷听到芷念不以为然的警告,连忙敛了心思不问出口。她不敢冒这个险,若是芷念没开口她还有机会说情。而现在只有冷眼旁观,不能掺和一句。
可燕紧张地紧了紧衣服,她“扑通”一声跪在芷念跟前。原本白里透红的出现了一抹惨白,唇瓣被她锋利的牙齿磨出些许血渍。她低垂着头,声音响亮地分析:“可芳她固然是犯了错,可要是她受了娘娘的处置。别人就一定会知道,颜唯宫跟赵美人的死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娘娘的身份地位,肯定会受到影响。奴婢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为可芳,冒着这么大的危险。”
“可燕,你知道本宫平日最讨厌什么吗?”芷念半靠的身子往前坐直,认真的坐姿少了几分以前的慵懒。她的嗓音不似往日的温柔,带着攫取人心的威慑感。
“奴婢不知!”可燕的回答尴尬地吐露在半空中,因为她看到芷念的面色有了本质的变化。
芷念理理头上的云鬓,目光一厉,怒不可遏道:“我最讨厌,你们为达自己的目的,口口声声说为我好。我如果想要可芳的性命,用得着顾虑那么多。你不要忘了,在这个后宫中无论是谁都不能对我造成伤害。可燕,我曾把你当作我的心腹。如今算来,竟是我的错。”
可燕吓得登时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慌忙地辩驳:“奴婢没有那个意思,奴婢只是跟可芳有了姐妹的情意!娘娘,尽管奴婢跟您的时日不长,但奴婢的心素来是向着您的。适才是奴婢口不择言,娘娘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娘娘,奴婢知道您是一个念情的人。”
“因为我是个念情的人,你们便可以胡作非为,不把我放在眼里。可燕,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芷念一皱眉,说话的语气不由再重了几分。
徐嬷嬷忍了忍,终是跪下不得以地开口:“娘娘,她们都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如果要怪她们,老奴的责任甚大。娘娘,这点儿小事不值得您动怒。”
“徐嬷嬷,我敬重您。我以为您是会理解我的做法的,没想到你竟然任由可芳做出那样的事情。那天的事,您到后来是知道的。只是我给了您面子去解决,但结果却令我这么失望。”芷念的语态很是疲惫,可信的人全都不站在这边,而是趋于各自的情感。
徐嬷嬷听得耳根发烫,芷念一口一个‘您’分明是对她最大的讽刺。她动了动嘴皮子,倏地合上嘴,不知说些什么能宽解芷念的心。
“娘娘,这件事不管嬷嬷的事情。”纵使可燕平日知晓明理,但她仍是年岁轻,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此刻思忖芷念发了大火,于是更加慌不择言起来。
“瞧瞧,你们一个个相亲友爱。倒是我这个作主子的不通人情,既如此你们索性跪着。”芷念气得一拍桌子,拂袖而去。她抵住突如其来的头晕目眩,咬牙走出颜唯宫准备去散散心。
徐嬷嬷和可燕瞧着芷念一个人走出宫,连个身边的人都没有带。彼此相视一眼,满是忧虑。然而方儿芷念命令她们不许起来,她们不方便叫人。不上不下,只好无措地让芷念走远。
“今个妹妹气色倒是不错。”韶韫远远地望着芷念,娇柔的话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原是姐姐,姐姐也来这里逛吗?”芷念没有太多应付的心思,她本不想理睬韶韫。奈何旁边有路过的宫人不时朝这边投射几缕光线,惹得她无法拒绝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