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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遇上个无赖

国都永定城上,一方天地连绵黑色的云朵,压得有些让人喘不过气。三月天飘起雨丝,润物无声。

芷念原本惶恐的心因淅淅沥沥的小雨更加无法平静。她走到窗边伸出苍白的手将吹进凉意的轩窗关上。她抬头望了眼天边的颜色,复又蹲下身,默默整理进宫选秀需备的东西。

“吱呀”一声,不知是谁打开了紧闭的房门,夹带桃花的香气逐步靠近。

芷念低垂眼眸,手上的动作不停,没有扭头看向来人。

站在芷念身后的女子长长叹息一声,眼底落寂的神色分明。她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缓声道:“芷念!明天便是你进宫的日子了,一旦进宫你能够出来的时日寥寥无几。趁雨不大,好好地去散散心。”

芷念整理东西的动作一顿,时间流逝。她是许芷念不再是过去的温菡黧,她掩去嘴角的苦涩:“若年,永定城对我来说没有半分的感情。看再多只是徒增伤感。我,还是安静地呆在房中为好。”

一炷香时间的沉默,若年紧攥手心里的锦囊,不知道该怎样把残忍的话说出。犹豫半晌,仍是清浅声音:“这是锦囊,不到万不得以,千万不要打开!”

说完,若年把锦囊放在桌上头也不回地踏出房门。

芷念直起身,凝视血红色锦囊混合墨线的妖娆,不由轻笑出声。

换上男装,将背负血海深仇的锦囊收入怀中,推开门径自朝大街上走去。尽管永定城对芷念而言不过是厚重的枷锁,但不论如何这毕竟是最后的自由。

一路沿弯弯曲曲的小路,漫步雨中。闲雅庭院里,初生柳条夹杂二月末凌厉的春风拂过芷念面颊,柔软刺骨。芷念的手拂过自己面颊上的冰冷,温暖的笑奇异地挂在嘴角。狂风呼啸,雨势怕是要加大。

行走到繁华街道,人们的喧嚣声此起彼伏,却依旧驱赶不走芷念心中浓厚的孤独。

“天下第一”酒楼门口,一阵熟悉的杏花糕香勾起芷念往昔的回忆。她快步走进店内,拉住一个人着急地询问:“怎么会有杏花糕的味道?”

许是芷念的问题过于莫名其妙,过了好久小二才不解地回答道:“这种我们酒楼的招牌糕点,小哥是不是要来点?”小二看芷念唇红齿白的样子,几经思考还是把她当做男子。

“给我上点,快!”芷念目光焦灼,冻得通红的双手拽紧小二衣袖,急不可耐地索求。

“您先坐下,且得等一会儿。杏花糕要的人多,估计出笼还得花不少功夫。”小二把旁边的桌子一抹,示意芷念坐下。忙活完,小二转身不满地嘀咕:“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芷念已有七年没有尝到杏花糕的滋味,温馨幸福的甜蜜一直缠绕在她心间。从来都不曾想过,进宫前一天居然能遇上家乡特产的东西。

“哟,七爷您来了。雅间请!”小二热络招呼进门而来的男子,这可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永康王朝的七殿下永浩淼。

芷念难免好奇,寻小二的声音望去。应声而进的男子器宇轩昂约莫十七八岁的好年纪,一身锦衣勾勒出他霸气的曲线。头上的长发松松垮垮用一根红线漫不经心地绑起。脸庞硬朗,添杂抹不羁,锐利的双眼微微眯起掩盖住眸底的锋芒。俊挺的鼻子渗出些许的薄汗,若有若无的笑意挂在紧抿薄唇上。手执的折扇,借着春风有一搭没一搭地挥扇吹起他飘扬的发丝。

男子身上的薰衣草香甚是怡人,有安心的功效。他没有朝小二说的雅间走去而是环顾四周,捡了芷念附近的位子坐下。芷念皱皱眉头,收回视线。这男子虽长一副好面容但瞧着不像是什么好人。

浩淼坐定略瞟眼芷念,不易察觉的坏笑藏在他眉宇间。这个女子何须要扮成男子模样,引得酒楼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芳心暗动。

“来了,七爷!你的杏花糕!”小二手捧一碟热气腾腾的杏花糕绕过芷念恭敬地端到浩淼的桌上。浩淼深吸一口杏花糕的诱人香味,擦拭过筷子准备夹起杏花糕往嘴里送。

芷念眼睁睁地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杏花糕被拿到别人的桌子上,本就躁动的心冒出些微的火气。她一拍桌子,粉嫩的脸气得泛红,不客气地喝道:“我比他先来,为何给他先上?”

小二这才注意到芷念的存在,他挠挠脑袋不清楚怎么变通。他不知所措,直愣愣地杵在众人前面。

“只能说你自己不够魅力。”浩淼在芷念生气之际成功浇了一把油。

芷念憋着火气,暗骂无赖,走到浩淼的桌子前伸手欲要拿走杏花糕。

浩淼睁开微眯的眼,一扬折扇轻压芷念手背不让她的行为继续。

芷念厌恶地撇开浩淼的扇子,目露凶光狠狠地瞪向浩淼,霎时暴露自己的心思:“这是我的东西。”

“错,这是我桌上的东西怎么能算是你的。”浩淼不紧不慢地说着。他可是发现眼前的这个小女子对他的杏花糕感兴趣得很,不妨逗逗她。

“哼,你比我后到,凭什么先给你东西。先后有序懂吗?”芷念掏出帕子,擦擦自己手背上被折扇接触过的地方。

浩淼看见芷念的小动作,瞬间变了眼色。本来他不屑与一介女流之辈计较,但瞧这架势他无需手下留情。

“放在我桌上的东西就是我的,谁也拿不走。”浩淼眼疾手快捻起一块糕,悠然自得地塞进自己嘴巴里。还把嚼东西的声音故意放大,冷眼瞅芷念脸上泄露的心情。

“你一个大男人,至于如此吗?”芷念看到这个人一肚子火气,口不择言起来。她把烦闷的情绪撒到不相干人的身上。这实在是犯了若年教她善于隐忍的大忌。

浩淼瞥眼芷念脚上光明正大穿着宝蓝色绣花鞋,勾起魅惑的一丝笑意。好不容易敛起笑,他讥讽地开口:“你不也是男人,难不成要我把你当作女子,让你东西?我是不至于此,脚踩绣花鞋的男人。”

“你!”芷念见被人戳穿她的身份,失去残存的理智,奋不顾身扑上浩淼。她握紧拳头,丝毫不留情朝浩淼桀骜不驯的面上招呼去。

青色,紫色,红色......浩淼白皙的脸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染成花布,倒是精彩极了。

芷念见好就收,拍拍手留下围观错愕的人们扬长而去。

是有多久,她不曾出过心中堆聚的闷气。只是凭她自己的意念,不断压制不断把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禁锢她的心中。装了太久的大家闺秀,终于在进宫选秀前做回自己。

等所有的气息平稳,芷念恢复她理智的本性。不知道那个胡搅蛮缠的无赖到底怎么样?瞧他小白脸的身板,她的下手会不会太狠?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

芷念不禁后悔,有种冲动想要返回“天下第一”酒楼去一探究竟。

但愿不要惹出无谓的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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