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会想,我这个人骨子里是否过于冷淡,在本该有情绪波动的地方,我似乎总能淡然处之,就像现在,我被白梓轩紧紧抱在怀中,心里却一片荒芜。
仿佛以往的某些分离并没有发生,而那些暗自萌生的情愫,也并没有在我眼前化为烟尘。
这是一个素雅却干净的房间,隔开卧室与客厅的垂帐是暗红色,房间偏左的地方,有一座小巧的紫金香炉,炉中点的香是青桂香,香味淡淡,很宁静人的心神。
我的鼻尖同时混杂着香炉里的香气,和白梓轩身上的味道,前者淡然幽寂,后者却充满诱惑,极易恍惚人的心神。
“白梓轩。”我自他怀中含糊地开口,“你……还好吗?”那是隔了许多年,我最想问他的一句话。
“你还有脸问这样的话吗?”搂紧了我的男子声音里是露骨的怒意,我不由得抖了抖身子,于心里将许久之前的事翻出来一遍,却没有找到他生气的症结所在,不由得茫然。
“你不让我问,我不问便是。”我垂目回答,“可是,你这样抱着我,总归有些不妥……”
刚说完这番话,就觉得天旋地转,不待惊呼出声,就被一个力道扔至一旁的花梨木床上,红纱的床帐,像极了成亲时的大红喜帐。
我恍然想起一年前与南云的婚礼,因为决定地匆忙,也无高堂亲友临席,所以并没有遵循古往今来的繁文缛节,成婚那天相当冷清,只我二人加一个桃夕而已,新房的布置也只是点了几根红烛,置了床大红的喜被,从那之后就是一生。
我的心里却是没有怨恨的,既然打定主意要与一个人在一起,那么在这世上,除了他以外,便什么也不求。
一个身子压过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我感受到他的颤抖,和无可遏制的愤怒。
他握紧我的手腕,将我控制在他身下,声音一如既往冷澈无比,却有些低沉,他眼里有细碎的怒意,俯头对我说:“你说,你是如何将自己给弄死的?在枕头下藏剪刀,你就这样恨我吗?”
我的心一颤,对于他的质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终,我轻轻开口:“你若是为此生气,可以按蓄意谋杀王爷的罪名处置我……只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好一个蓄意谋杀王爷。”他的声音里有隐忍的悲伤,语调既苍凉,又带一丝狠戾,“可是慕容雪时,你知道我在气什么吗?”
我很诚实地摇头,摇头表示我不知。
他握住我手腕的手似乎要嵌进我的肉里,白梓轩的声音在那抹淡淡的桂香里,显得有些飘渺:“我气的是,你竟然利用华妃的妒火,达到你离开我的目的!”
我哑然。
他竟然是这样想我的吗?
不等我开口,又听到他道:“慕容雪时,我就不信区区一个华妃就可以动到你,你故意让她找到除去你的理由,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让她动手,好借‘死亡’这件事得到你所谓的‘自由’,呵,我都差点忘记了,你是慕容元靖最得意的女儿,又怎会甘愿在小小的倚梅阁终老一生……可是,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他说到这里声音有轻微的颤抖,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我的心却越来越荒凉,如果说我之前还对他抱有一丝期待的话,那么现在,这一丝期待也不复存在了。
我那时已经有些要喜欢上他,他却突然离我而去,纵使那不是他所能决定的,可他至少有选择的权利,只要他的一句话,我便可以随他去任何地方。
我宁愿他是一个与“江山”之类的词无缘的人,一生都只与我守一个小院子,看庭前花开,看门外花落,一场花开就是一生。
可他要的,终归不单单是一个我。
我想到这里,痛苦地闭上眼睛,将头转向一边。我不想面对这样的他,我不想面对一个我错过他他也错过我的人。可他却掰过我的脸,强迫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倒映出的我,是多么的可怜,多么的不知所措。
“慕容雪时,你看着我,告诉我,你是觉得我会死在北疆,还是觉得我回来之后不能实现曾经给你的承诺?”他的话里有深切的悲哀,和蚀骨的恨意。
我咬住下唇,呼吸因为愤怒和困惑而开始紊乱,努力压抑住胸口的起伏,用装出来的平静语调对他说:“白梓轩,你不是没有死吗?我觉得,你活着,这样很好。”
听完我的话,他的眼神忽有一丝动摇,这动摇没有持续很久,立刻被另外一种情绪淹没过去。他用一种再也不会相信我说的任何话的眼神看着我,语气狠戾而决绝:“慕容雪时,我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没有心肺?”说这话时唇角的笑意仿佛带着毒药。
我从来都没心没肺,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实至名归。
只是,他深刻的误解了我,这让我觉得很不满,可就像是他说的,我既然是个没有心肺的人,又怎会将时间浪费在解释这件事上,何况,解释不解释又如何,我们错过的,终究错过了。
“你先放开我,这个姿势,我有些不舒服。”我皱皱眉头,这般说,可我刚试图动一下身子,他就毫不留情地吻上了我的双唇。
他在我的唇上贪婪地索取,霸道而不留一毫情面,他一会儿噬咬,一会儿吮吸,带着他独特的味道和性格。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不一会儿便有些呼吸不上来,这种感觉既痛苦又绝望,我很不喜欢。
“慕容雪时,不管你怎么费尽心思离开,我都不许你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