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语速急促,所报之事也如实严重,夙沙瑞却没有露出担忧之色,反而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十七弟,你看这件事怎么办?”
“皇兄,此事还是召集众臣,选出愿意带粮草到灾区的人,我帮不到什么。”夙沙琅回答的轻描淡写,完全不像是想要管这件事的样子。
这些事情,真的不需要他来出手,朝野上下这么多人,又不是养闲的,随便挑一个年轻力壮的,都可以做这件事。
“那你也稍稍延缓一下你的计划吧,等这次事情过了,你再走好不好?民众对你的爱戴不亚于三哥,如果你愿意亲自带队到灾区赈灾,皇兄想人民一定会很高兴的。”夙沙瑞微笑着道,企图挽留下夙沙琅。
其实,不是他不愿意处理朝政大事,只是因为少了身边这样一个贴心的弟弟,他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后宫不过三人,众臣无不纳谏请求皇上充实后宫,却一次次的被驳斥而回,夙沙瑞还怒道,谁若再敢提及这件事,便可以回家歇息去了。
能爬到京城的朝堂上的人,都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自然听懂皇上话中的意思是要罢官,便纷纷住嘴。
皇上独宠皇后一人,说得多了,他还可以拉出十七弟来当当挡箭牌,你们看看,十七弟不也只有一个王妃,宠着惯着,比他只有三个女人还过分呢。
“这样的话,那皇兄就自己去吧。”夙沙瑞这一回真的被气到了,以往夙沙琅绝对不会这样跟他说话的,既然语气都变了样,说明他是真的动了决心,决心要离开京城,离开他。
“十七弟,你说,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非离开京城不可?”他双眉紧蹙,透露出浓浓的心痛。
十多年来,自从他将这个弟弟庇护到羽翼之下,他除了对他有那淡的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的防备以外,心底,从来是对他敞开的。
虽然,他们完完全全再无任何忌讳的以兄弟之情坦诚相待不过短短一年半多,但他也是用十成十的真心来面对他的,夙沙瑞真的不知道,如果夙沙琅只是因为担心他未来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而离开他,那么他该用什么理由来驳回他这可笑的想法。
旁边那个前来报告的人仍旧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却没有人再来搭理他,皇上和晗王爷讨论的事情,他还是选择二两不闻窗外事,什么都别听为好。
可是如此危急的事情,为什么皇上根本不着急,把心思全然放在了晗王爷身上?
“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原因,只是因为倦了,想要带着妻儿远离凡尘。”夙沙琅淡淡地道,眼里的真诚,却让夙沙瑞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夙沙瑞抚额揉了揉太阳穴,异常疲惫地道,“知道了,但三哥还是希望,你哪一日若是休息够了,还会回朝廷来协助三哥,这个天下,不只是我的,还有你的一部分呢。”
这是他第一次,大方的承认,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江山,这里面,还有他弟弟的部分。
夙沙琅笑纳,“谢谢三哥。”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突然之间提出这个要求有些唐突,夙沙琅又提议道,“皇兄,我倒是提议可以让一个人去完成赈灾的任务。
“谁?”夙沙瑞明显兴趣不足。
“夙沙璨。”
夙沙瑞突然清醒了过来,有些不相信地说,“十七弟,你疯了么?夙沙璨?你怎么可能会提他呢?你这是希望他再回到京城么?你难道忘了夙沙璨对我们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了吗?”
那段时间,夙沙璨有多觊觎粱香蝶,夙沙琅肯定是最清楚的那一个,他还企图发动政变,夺东宫之位,成为皇上。
这样犯过种种不可饶恕的罪过得人,此时夙沙琅却能轻描淡写的说出来,究竟是他太小气,还是这个弟弟心胸太宽广?
“已经过了一年多了,我相信父皇留下的遗诏也只是为了给他一个教训,如果他把事情办好了,皇兄可以免去将他流放边疆的惩罚,只是贬为庶民,可以在京城以外的地方重新安家落户。至少,不能违背父皇遗诏中所说的,永世不得在踏入京城一步。”夙沙琅像是替夙沙璨想好了所有最好的路。
已经免去了夙沙璨在身体上最难过的折磨,但被削去爵位,与亲人断绝关系,被驱逐出京城,对他这样一个原本拥有野心的男人来说,在精神上已经是最大的创伤了。
毕竟是兄弟一场,谁都没这么残忍,做这么绝情,夙沙瑞本就仁慈,下不了杀手,不如就还给夙沙璨一个略微好过一些的生活。
“好吧,就听十七弟的,那个谁,传令下去,派人将夙沙璨带回京城,就在城外,让他领队去灾区支援。”夙沙瑞总算妥协,他知道,这个弟弟脾气犟起来他根本无力再要求什么,不如就听夙沙琅的。
反正朝堂上那群好吃懒做的人,估计也不会有人愿意接下这个任务。
“让清绵去好了。”夙沙琅又补充道,把拎夙沙璨的这个任务轻飘飘的交给了清绵,“为了省时,皇上直接传口谕,准备好粮食,立马出发,让原先的兵部侍郎负责一路慢慢送粮,清绵一路去带夙沙璨,如果夙沙璨不愿意,就让兵部侍郎做完这件事,也给他一个复职的机会。”
夙沙琅像是想好了那次时间之后所有人的退路,最大限度的降低伤害,兵部侍郎的爱女因为十三王爷的死而殉情,但那却并不是个全然的无用之徒,能回到朝廷,就让他回朝廷吧。
“一切,依十七弟的。”夙沙瑞什么都答应了下来,但心里也不否认夙沙琅的办法是个好主意。
“谢谢三哥肯听十七的意见,臣弟告退。”话语之间,已经多了一份淡淡的疏离。
这个世间的一切,原本都不属于他,因为香蝶,他才拥有今天的一切,既然香蝶也并不爱繁华,他便可以抛却一切,随她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