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到四王府的时候,清秋正在教四王妃做梅花糕。完颜灵薇一脸的面粉正将和好的面团塞进模子里。两个人偎在炉子旁边倒是暖和的很。
完颜灵薇拿着梅花样的模子,可怜兮兮地对着清秋说:“尹姐姐,能连着模子一起蒸么?”
清秋扑哧笑出来,道:“它们一起上锅蒸的后果是……”
“什么?”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咯!”清秋走过去接过完颜灵薇手中的模子,道:“呵呵,你的面和的太软了。用我的这些吧。”说着将完颜灵薇的模子放在一边,将自己做的梅花糕放到箅子上。
“梅花糕。”完颜灵薇道:“我不仅要学会梅花糕,还要学会杏花糕,桃花糕,梨花糕……”
清秋扑哧一笑:“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完颜灵薇道:“我把百花都给他做遍了,看他还出去寻花问柳。”
清秋道:“是呀!是呀!等过两天四王爷回来了,指定被你收的服服帖帖的呢!”
完颜灵薇一羞,道:“八爷去北疆,肯定能把云冷带回来。算算日子,也快了!还不回来,一定是在路上耽搁了。”
“左右不过这两日了。”清秋一边添着火,一边道:“马上过年了,这几日又连着下了好几场雪,路上不好走呢!”
“是啊!”完颜灵薇怔怔地答应着,看向窗外。窗外漫天飘着雪花,一层一层铺上心头。
清秋一歪头看见荣欢从外面进来,便问:“怎么了?”
荣欢福了一福,道:“王妃下午去请安,偏就我知道七宝钗在哪里,说又说不清楚。”
完颜灵薇一拍头,道:“哎呀!还得去请安呢!你看我都忙糊涂了!”
清秋对着完颜灵薇道:“王妃快去换衣服吧,外面又瓢雪花了,穿厚点。”
完颜灵薇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尹姐姐你在府里等着我啊,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完颜灵薇衣角一闪,就在廊上消失了。清秋对着荣欢说:“你先回去吧,王妃请安要紧呢!”
荣欢道了歉,便跟着小丫头走出去。清秋便坐在火堆旁的小凳子上,一边添柴一边托着腮帮子看小火苗窜上窜下。终于蒸好了一锅梅花糕,清秋将锅盖掀开,满屋的梅花香一直飘到门外去。
忽然清秋看见厨房外来来往往许多人,大家都神色匆忙,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清秋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拉住一个小丫头问是怎么回事儿。小丫头开心地说:“尹姑娘,咱们爷回来了!”
清秋一愣,旋即明白了。说快还真快!偏王妃进了宫,四王爷才进府,真是不巧!那么,八王爷陆云落应该是一起的。
她对着小丫头说:“回来告诉你们家王妃,我先走了。”
全府的人都忙着迎接陆云冷,谁还管她的去向。清秋便从侧门处了四王府。送她来的轿子早已经不知去向,大约是天气寒冷,没人愿意等她这个罪臣孤女吧,人情冷暖她早就习惯了。
清秋便从四王府侧门出去。刚走到前街,就听见身后一声长啸,极是熟悉。她回身一看,可不正是追云!
不到半年,追云早就不是她当年闺阁中的小马驹了。在白雪的辉映中,更显得英气勃发。清秋扶着灰白的墙,一动不动地看着追云,仿佛从它的身后看见了自己曾经的豪气壮志。她抚着它,她骑着它,她说过要和追云一起,笑傲江湖的!
只可惜,都已成奢望。
“陆平,将紫霄前进去。”
“是。”
清秋恍惚看见一个白衣的男子,腰后别着一只长萧,人影一晃,就进了府中。陆平去牵紫霄的时候,紫霄却嘶鸣一声,挣脱了缰绳向清秋奔来。
陆平着慌,连忙赶过来。却看见紫霄在这个姑娘面前停住,安静的卧在地上,鼻子中喘着粗气。
陆平向清秋抱拳行礼,道:“姑娘,真是对不起。咱们王爷的紫霄脾气向来坏得很,惊着姑娘了吧?”
清秋伸手抚摸着追云的额头。若有所思地说道:“紫霄,紫霄,好名字。”
陆平上前去牵紫霄的缰绳,紫霄却怎么也不肯离开。
清秋将脸贴在它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好孩子,去吧。”
紫霄仿佛听懂了一般,眼睛中水光粼粼似水晶一般。随即四蹄升空,长啸一声便转身走向四王府。陆平在后面看的傻了。也顾不得和清秋说话,连忙追着紫霄去了。
陆平将紫霄安顿好了,上正堂对陆云冷复命。还没进去,已经隐隐闻着满堂的梅花清甜。一进门,看见陆云冷右手捏着一块梅花糕在细细品尝。
陆云冷见了陆平回来,便随手捏了一块递给他。说道:“尝尝吧,整个后院都是这梅花糕的香气。”
陆平吃了一块,清甜幽香,绵软可口。倒让他想起刚才的女子,不免就出了神。
陆云冷唤了他两声,他才听见。连忙会说:“回四爷,紫霄很好。只是刚才又发了癫,差点伤着人。”
“哦?伤了谁?”
“只是差点,是个路过的姑娘。”陆平回道。
陆云冷点了点头,道:“紫霄陪我去北疆,跟我上战场,又在矿城那野地方待了许久,难免性子烈。”
陆平道:“是。”
陆云冷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站起来道:“完颜灵薇她什么时候回来?咱们赶紧错过她,回粹云轩去。”
陆平以拳抵唇,忍住了笑。道:“是。”
*** ***
清秋看着陆平将紫霄带回了四王府。一个人默默地沿着院墙走着。不管它是叫追云还是紫霄,它都是她的好孩子。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她正往八王府走着,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清秋看着路上行人渐少,只得在一个拐角处闪身藏起来,随手拔下头上的钗,将一头紧紧攥住,屏息静气静静等着。果然一个男子跟着进了这巷子,清秋抬手差一点便打在男子的脑袋上,可惜男子一闪身避过了。
他旋即行了一个礼。道:“姑娘。”
清秋镇定着惊慌的内心,道:“你是何人?”她现在只身一个人,求救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见机行事。
“楚公子在等您呢!”男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清秋慢慢转出来,看见街边停着一辆马车。
清秋冷冷的看了那男子一眼,此时不去是不可能的。错过了这一次,楚天奇还不知道境况如何。向陆云落求救……怎么办呢?那男子在前逼视着,不容得清秋多想。清秋只得一咬牙上了马车。
车子迅速地在街道上行去,马蹄踏的印子一会儿就被风雪掩盖住。清秋掀开车子上的帘子,只看见车子在雪地里飞快地向前跑去,渐渐出了城。
清秋眼瞅着天渐渐黑了,一咬牙只能把手里的钗扔在了出城的路上。她也不知道陆云落能不能看见这钗,默默在心中数着时间。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倒霉事了。
清秋长叹一声,她灭门之仇还没有报,她绝对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