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林追着苏尔珍就钻进了罗帐之中,涎着脸就凑过去。苏尔珍心下恶心,便半推半就地笑问他道:“清秋妹妹,她和公子很相熟啊?”
郑玉林胡乱道:“唔。”
苏尔珍又追着问道:“楚公子和公子也相熟?难不成是……”
郑玉林突然停住,看着她。笑道:“小心肝儿,你想问什么?不用拐着弯子,直接问!问完了,咱们做好事儿!”
苏尔珍便假意含泪道:“还是我不如清秋妹妹有福气,那么多人为了她,争风吃醋。”
郑玉林道:“她好福气?开什么玩笑!荣城今年出了一桩大案子,你不会不知道吧?就是兵部侍郎尹正德通敌卖国,抄家问斩。”
苏尔珍把郑玉林的话在心中一转,惊道:“尹家!尹清秋?”
郑玉林向后一仰,懒懒道:“才知道啊!我不要的二手货!”
苏尔珍歪在他身上,笑着说道:“合欢宴上,爷可将她整惨了。”
“爷高兴怎么就怎样!”郑玉林道。
“她现在可是八爷心尖儿上的人物,你没看都给接山庄里去了?”苏尔珍用纤细的指尖画着郑玉林的胸膛,悠悠说道:“万一哪天,她得势了,公子您?”
郑玉林一把抓住她的手,道:“那就等到她得势了再说吧!”说罢,翻身将苏尔珍压在下面。
清秋她们的马车停在山庄前门,她被初彤搀扶着慢慢走下马车。老管家早在门外候着,看见清秋下车,连忙走过来接过初彤手中的包袱。
陆云落慢慢道:“安排着住西厢房的暖阁,可打扫干净了?”
老管家点点头,道:“一切都妥当了,只是本来不知姑娘会再带一位,老奴备下的服侍的人倒是用不上了。”说着,看着初彤笑了一笑。
陆云落道:“这是初彤姑娘,她只管清秋的贴身事务。外间那些琐事,还是你安排着。另外,尽量清静些,别让外人搅扰。”
老管家一边引着他们进去,一边应声听着陆云落的吩咐。下了一场雪,路上的鹅卵石在雪中只露出个头,滑的厉害。陆云落伸手去扶清秋,却被初彤一把抢过来。陆云落也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几个人慢慢走着,半晌才到了西暖阁。陆云落看着她们进去了,才缓缓对老管家道:“好生照顾着。”老管家琢磨着陆云落话里的意思,又帮着打点了一应物品。
陆云落吃罢午饭,便打马上路了。清秋看着他灰褐色的大氅在风中飘摇,一脉深白色的马蹄印在雪中串成一串,铺向远方。深深吸了一口气,便对着初彤道:“咱们回去吧。”又看见老管家在旁边,便又福了一福。老管家虚的受了她的礼,三个人便回去了。
山庄是很安静的地方。陆云落不来时,山庄里没有什么人,只维持着最基本的打扫,看护人员。西暖阁因为清秋的入住,平添了几分人气,只是清秋也不大走动。倒是初彤,不消两日,把个避暑山庄摸得通透。
山庄里本来就没什么人,除了个老管家,就是几个婆子打扫院子。初彤凭着自己打趣逗乐的本事,将一干人等哄得乐呵呵的。只有老管家时常细细留心西暖阁的动静。但几天之后,看她们很老实,也就松懈下来。
初彤每日转了回来,便向清秋介绍这山庄的情况。清秋发现西暖阁是陆云落平时看书的地方,里面整整齐齐四五个书架,摆满了各种珍藏。她从前并未读许多书 ,现在静下心来。竟也能看的进去。
但是,翻着翻着,她发现这些书大多是讲韬略,甚至于有帝王之道。清秋每日只是慢慢看着,并不多言。倒是初彤每日端了三餐回来,都要叽叽喳喳一阵。
这一日,雪都化得差不多了。初彤端着早饭来伺候清秋吃饭。清秋看着初彤,道:“今儿的小鸟怎么不叫了?”
“什么?”初彤迷糊道。
“呵呵,我说你呀?”清秋道:“每日都看你叽叽喳喳的。今天倒是很反常。”
初彤看了一眼清秋,随即出门去坐探,右探。直到确定没有人了。才将门关上。回来对着清秋悄声道:“不瞒小姐,我来的时候和天奇少爷约好了。打探好山庄信息,十日之后接你出去。天奇少爷说,他要替小姐报仇呢!”
“什么!”清秋本还纳闷初彤何以如此配合的在山庄生活,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她忽然担心起这十日里,楚天奇到底做了些什么。她每日只是看书,几乎完全断绝了和外界的关系。楚天奇更是毫无音信。
清秋盯着初彤,悄声道:“那你们约好怎么见面了?”
初彤点点头,她说道:“天奇少爷说他会想办法进来的。时间就定在今日。”
“今日!”清秋惊道,她没想到这两个人背着她什么都算计好了,却将她完完全全蒙在鼓里。
清秋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他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
初彤看着清秋,默默半晌。终于道:“小姐,天奇少爷对你是真的。”
清秋抬头看着她,斟酌了半天,道:“初彤,我怎么不知道呢?可你能明白我吗?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尹家大小姐了。那时候我想怎样便怎样,现在呢?根本由不得我选择!”
初彤看着清秋,忽然眼睛就泛红了。正想着安慰她几句,老管家就在门口轻轻唤道:“姑娘可收拾妥当?”
初彤忙道:“呃,快好了!管家可有什么事么?”
老管家顿了一顿,道:“有人求见姑娘,不知姑娘见不见?”
初彤和清秋对视一眼,心下道,难道是楚天奇?
正思忖着,就听见老管家又道:“来人说是姑娘缀玉楼的姐姐,递了名帖。”
初彤开门去引着老管家进来,清秋接过名帖。一看,原来是苏尔珍。她们一向貌合神离,此刻她专程来看自己,是什么道理呢?
清秋看了一眼初彤,初彤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清秋想了想,便微笑着对老管家道:“那就烦劳管家带我这个姐姐进来一叙,也不知方便与否?”
老管家诺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苏尔珍这一趟来,真恨不得全城皆知。道路两旁的店铺,行人皆看得缀玉楼的当家花魁与避暑山庄来往过密。众人皆是暧昧地目送着苏尔珍的轿子出了城。
小丫头手里提着食盒,紧紧地扶着轿子。她一低头,嘟着嘴道:“姑娘好歹也是缀玉楼的花魁!咱们凭什么上赶着去讨好她?”
苏尔珍在轿中一笑,道:“都是风尘女子。一抬手,一投足,多少爷们儿等着钻进裙子里去看呢!她住进山庄里,就能大小姐了?呵呵,咱们去看看她,也好提醒她,别忘了出身!”
小丫头一听才恍然大悟,乐得跟着轿子颠颠地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