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微照在地上。陆云落就那么抱着她,不舍的松手。清秋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福了一福,又道:“八爷昨夜不是走了?”
“谁说我走了?想着你还要涌泉相报,我就在这儿等了你一夜。”陆云落转身向屋里走去,翻翻桌子上的书,不过是些淫/词艳/赋。他皱了皱眉道:“让尚书千金住这样的地方,想是我不周到了。”
清秋心里又是一紧,他为何总爱戳她的痛处?她在桌边慢慢倒了一杯茶,茶水簌簌流进杯中。她便道:“千金之女在八月初六已死,现在的清秋不过是个红尘漂泊的过客罢了。”
顿了顿,又道:“不知爷的诺言还当真与否?”
陆云落坐在案前摆弄着她的信笺,湖笔。道:“什么诺言?海誓山盟?”
清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我父亲所葬何处?”
陆云落看着她坚毅的眼神,忽然就恍惚了。愣了好半天,清秋又叫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轻轻咳了两声,道:“我昨日就告诉你了。怎么?忘记了?”
清秋低了眉眼,她昨日喝酒太猛,忘记了许多。于是半晌才道:“公子可否再说一次与我?”
陆云落大笑,道:“那你再喝一壶吧!”
清秋语塞,愣了他一眼,赌气坐在凳子上。她知道陆云落救她绝不是这么简单;她犹豫着,自己要查尹家案子的事情该不该告诉他?想了许久,还是作罢,她此时并不知道陆云落是敌是友,先摊了牌,对自己不利。
陆云落翻了一会书也没意思便坐到她面前,邪笑道:“不过,也可以用别的……”说着一步步逼近。
清秋不自主地就站了起来,连退了两步。站定,道:“我原以为公子是君子。”
陆云落看着她,恢复严肃的神态。道:“我原以为自己不是君子,没想到也做了一回柳下惠。罢了,说些与你听。”
“追云。”陆云落一挑眉,淡淡道:“是匹好马,跟了四哥,不亏。我替四哥还你人情。”
清秋脑子就像被一阵风吹开的乌云,当下想明白许多事情。原来那日追云被骑走,他也在场。
“追云不止五百两。”清秋道。
陆云落唇角一勾,道:“姑娘也不止一匹好马的价钱。”
他起身,一步步逼近清秋。拦腰搂紧怀里,清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挣扎却挣不开。陆云落抬起一只手,捋着她落在肩头的长发,放在鼻翼下嗅了嗅。他看着清秋的窘态,笑道:“太青涩,学艺看来是少不了的。”
说完这话,脸便又向前探了一探。清秋整个脊背都是僵硬的却不再躲他。
清秋安静看着陆云落。忽然道:“八爷,你救我,就是为了让我学习如何做一名妓女?”
听到“妓女”二字,陆云落心里不快。他何曾将她看做是妓女了!
陆云落起身,走到门边,回身道:“好好习艺,爷等着你涌泉相报。”说罢门一甩,碰的一声便关上了。
清秋一个人在屋里坐了许久,她低着头默默盘算着今后的路。忽然,楚天奇的脸就出现在面前,她心里一疼,觉得无助。纵然当初他们得以脱身,她还是得回来。尹家的血案,她必须担负在肩上。
屋外头乱糟糟地,清秋便翻身,坐在床榻上,背靠着墙抱住自己。她也担心初彤和诗柳,两个丫头一个娇惯受不了疾苦,另一个柔弱受不起疾苦。她们的命运又该是如何?清秋竟也管不了了。
夜渐渐沉了,八王府的灯火却还是亮着。陆国规矩,皇子成婚则封王,出宫立府。陆云冷是个例外。八王府的晚膳在桌子上摆满,王妃却也不动筷,只叫他们凉了再热,如此几回。
昔钰良看着冷落的门庭,却依旧盼望着爷下一刻就出现在门口。正想着,门咿呀一声开了,钰良开心地奔过去,却是荣欢端着热好的饭菜走进来。
荣欢是钰良的陪嫁大丫头,自小跟着,亲近的很。她见主子如此苦等,将饭菜摆上桌子,便劝道:“小姐,不然先吃一点?”
钰良薄嗔道:“你就当真改不了口了?”
荣欢自知失言,忙改口道:“王妃,先吃点吧,当心饿坏身体!”
钰良眉眼一暗,道:“饿坏便饿坏吧,谁心疼呢?”
一句话刚说完就听见门被打开,还以为是秋风吹开了门。一抬头正迎上陆云落的眼。陆云落看看桌子上未动筷的饭菜,笑道:“自然是我心疼喽!”
荣欢看见王爷回来,开心道:“王爷可算回来了!再不回,王妃就……”
钰良打断她的话,打发她去将汤热热。荣欢刚一出门,钰良便眉眼一拧,低声抽泣起来。陆云落看见她如此,便走过去轻轻抱住,温言相哄。
荣欢只顾着跑出去忘记端汤。刚准备进去时,却偷偷看见王爷站在桌旁,王妃坐着伏在他怀里。二人嘤嘤耳语,便又偷笑着守在门口,不许外人打扰。
钰良此刻被陆云落紧紧拥进怀里,感受着一个女人从丈夫那里得到的宠爱。她慢慢攀上去,一边稚嫩地吻着她的丈夫,一边轻轻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陆云落被她索吻的不耐,便将她打横抱起,扔在床上。自己将外衣一脱,随手扔在桌子上。
陆云落看着昔钰良羞红的双颊,邪邪一笑,便俯身压去。从额头开始轻柔吻去,然后是鼻尖,然后是脸颊,脖颈……
钰良闭着眼,轻轻蹙着眉。她双唇微开,轻轻呼着王爷,下意识的寻找他的唇。陆云落发觉她的意图。便突然起身,道:“还是先吃饭吧。”
“王爷?”钰良起身看着陆云落已经在桌边坐定,只留个背影给自己。仿佛刚才的温柔缱绻都只是另一个人。
男子都不喜欢别人吻他的唇么?还是她做的不够好?钰良满心委屈望着陆云落的背影。她以宰相女的身份,嫁给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本应该幸福的啊?为什么她总是心慌,她总觉得抓不住这个男人的心!
新婚之夜,婉转承欢,之后便少见其人。他给她的温柔里,加了冰,总是冷冷的。她为什么不能吻他的唇?作为王妃都不可以,那谁才可以?她竟然开始嫉妒,一个也许是她幻想出来的敌人。
陆云落背对着她,一个人开始吃饭。钰良这才擦干泪痕,整理好衣裙,缓缓走过来,对面坐下。
陆云落夹了些菜放在她盘子里,缓缓道:“王府里的事,还是辛苦你了。”
“王爷?”钰良一声哽咽,眼里就又泛满了泪水。
“瞧瞧!这女人真是水做的啊……”陆云落还是温温的,语意间竟也夹杂了些薄怒微嗔:“钰良,咱们夫妻才新婚。你却总这样哭哭啼啼,别人看了,还以为我对你不好。”
钰良心中一凛,忙收了泪水,笑道:“王爷惯会取笑臣妾。钰良这是感动的泪。”
说罢,也拿起筷子夹了些菜递与云落。荣欢见着里面吃饭了,便又进来伺候不提。一时饭毕,陆云落吩咐荣欢送王妃去休息,自己去了书房看书。钰良虽心里不愿意,但还是顺从了他。毕竟,出嫁从夫。
书房里早有人点了灯烛,研好香墨,默默等着。陆云落一进门,她便微微一福。云落也不着意,便坐下看书。
看了一会儿觉得凉了,便对那女子,道:“去偏厅拿我的外衣回来。”
女子诺了一声便出去。陆云落也无心看书,他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和四哥一同出去狩猎,他在山中迷路。一个霸道的女孩子救了他,却欺负他,竟然还强吻他,威胁说以后别的女人不许吻他的唇。那时候他总觉得那女孩子的眼睛里透着妖气!
没人知道这事情,年代久远到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事情的真假。也许是他编出来的吧,要警醒自己不可沉溺女色。只是,那个妖媚霸道的女孩子,他总也记不起模样了。
那去拿衣服的女子刚到偏厅,正遇上荣欢。荣欢诧异,她分明认得这个女子,却从没想过竟然在这里看到她!不容分辩,便领了她去见王妃。
钰良在房中等着荣欢沏茶,却看见荣欢领着一个女子进来。钰良一眼便看见她手中正是王爷的罩袍。再抬眼打量那女子容貌,心里一紧,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