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心里暗暗想,只试最后一次,若是再牵不到那人的手,便随他去吧。就是这最后一次,清秋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从那手心里传来的温度。仿佛这一切都不是梦,仿佛那人就在马上,坚定地给与她温暖。
清秋慌乱的心踏实下来,她想着也许可以就这样依靠着他吧。可是,就在她安心的下一刻,自己却被无形的力量拽地远远地,仿佛又回到了那日!抄家那日!
清秋的心像是被滚烫的炭火烫了一下,揪在一起。她的手猝然从那人手里被人硬生生扯开。她哭,她喊,她忽然觉得世界乱糟糟一片。
猛然惊醒,发觉脊背上冰凉一片,冷汗已经将贴身的衣物打湿了。她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却发现两颊满是泪水。正回神的时候,却发现身边本应该躺着的小彤竟然不知踪影。而窗外,火光通明,人声鼎沸。
清秋心中一坠,以为小彤趁着夜色和方德喜逃跑了。她来不及穿鞋就走下床去,想打开门去看是不是温柔乡的人又去追这两个苦命的鸳鸯去了。
可她还没伸出手,就和小彤撞了个满怀。清秋被从门外返回的小彤紧张兮兮地拉回了房间。
清秋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外面乱成这样?”
小彤走到衣柜前,说道:“姐姐不好了,外面打仗呢!又乱了起来!城里恐怕守不住了,他们都逃难呢!咱们赶紧收拾东西也走吧!”说着去翻清秋带来的包袱。不料打开一看,竟然只是两件再破也没有的旧衣服,其他再无什么了。
清秋将那衣服抓在手里,看着门外道:“白天不是还没有事么?小彤,你知道是谁打来了么?这四,四王爷到底守不守的住?”清秋着急起来,她不知为何心跳得厉害。
小彤还没说话,方德喜就拐着冲了进来。他看见清秋和小彤都好好的,拍着腿嗨了一声,道:“快走吧!现在不走还等啥时候?”
小彤使劲点了点头,她明白了,她都明白了。一看见那丝绸包裹着的破旧衣服,她就知道这个姐姐一定是方德喜请来救自己的!她满心感激,却没有说话的时候。只能将包袱背在自己身上,拉着清秋向门外走去。
夜风呼呼吹着,可是四周却都是火光。逃难的人都是衣衫不整,被火光一照,整个城市熙攘,明亮,却慌张起来。清秋站在人流里,被小彤拉着漫无目的走着。方德喜走不快,却将所有的包袱都抢过来,背在自己身上。
趁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他们似乎走到了城外,却毫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方位,更不知道下一秒是生还是死。渐渐地,他们和大队的人群失散了,只剩下小股的老弱病残被抛在后头。
清秋忽然站住,她看着小彤和方德喜道:“你们走吧。”
方德喜一愣,着急道:“姐姐,快走!咱们一起!”
清秋向后一看,只觉得整座矿城都被火光所围,那高冲云霄的火舌将北疆矿城笼罩在一种绝望畅快地美丽之中。清秋道:“我不走了,我要回去!”说着便向后跑去。
方德喜一把拉住清秋,大吼道:“姐姐!回去就是个死!你疯了?吗?不行!快走!”小彤也连忙来拦着。
清秋被拉着向远离矿城的方向,可是身子却拼命地往矿城内走。她们正乱着,却听见身旁马蹄声纷至沓来。
清秋一抬头,正看见高头玄色大马上坐着的戎装大将。那个人她分明是认识的,尽管只有两面之缘,她也认识。此时她终于知道了,夜袭矿城,放火烧杀的不是别人,正是冷面王段子羽!
她连忙将头低的很低,还好长发挡住了脸,再让这火光灰尘一蒙,根本看不清楚了。方德喜也发现清秋的异状,拉着小彤收敛起来,躲进那一群老弱病残的难民之中。
段子羽带着一队骑兵绕着难民转了两圈,身后的士兵连忙将火把打的明亮非常,好让段子羽看清楚。段子羽冷笑一声,从鼻子中说道:“哼,一群亡国贱民……说,从矿城到荣城的路是左边这一条,还是右边这一条?”
段子羽冷冷地环视一圈,便用皮鞭点了一下前方。就立刻有士兵走过来,将人架走。小彤向去栏,可是已经晚了,方德喜被士兵架着,拖出了人群。
方德喜颤巍巍地看了看人群,尤其是看了看小彤。他还没说话,段子羽便又催促了一句:“说!”一个字出来,仿佛有千斤重,砸着方德喜的头,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