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枫爸爸想着今天一定要找个机会和程枫好好的谈谈,从他们回来以后两人就没怎么说过话,爸爸已经对程枫的想法不了解了,再不找机会聊聊,只怕程枫又要逆着他的想法了。
好不容易等小悦去睡了,程枫爸爸马上拉住程枫说:“我们俩聊聊。”
程枫苦笑了一下,知道又没什么好事,就凭最近自己一直躲着不回家这件事,爸爸就有好多可以说的,什么大道理都能出来了。
程枫爸爸见程枫脸色不太情愿的样子,便想着缓和一下气氛,拿出一支烟递给程枫,没想到程枫摆摆手说:“我不抽了。”
爸爸抬在空中的手尴尬了一下,然后才缓缓的收回,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你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着大人抽烟,那时候不管怎么打怎么骂都没用,没想到自己出去几年,倒是把这个坏毛病借了,现在也不太抽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你影响这么大的。”爸爸说到这里自己的停了下来,因为他意识到那个影响程枫的人,可能是蓝伊,这个时候突然提起他,两人都觉得有些不舒服,爸爸甚至后悔说起吸烟这个话题了,原本想缓和气氛,结果气氛更加尴尬了。
程枫也意识到了爸爸的不自在,忙装作自己很不在意的说:“还能被谁影响,就是自己突然不喜欢烟的味道了,对身体也不好,爸你以后也少抽吧”,爸爸忙点点头,这个话题总算是这么平安的顺过去了。
两人都没说话,就看到爸爸嘴里的烟圈一圈圈的呼了出来,飞远,散开,恍恍惚惚,程枫只觉得自己的思绪都是混乱的,就和这些烟圈一样,原本想聚集的,却还是慢慢的飘远,最终散开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爸爸终于开口说:“程枫,这次你和小悦出去玩,觉得怎么样?还开心吗?”
“挺好的。”程枫说的很不走心,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开不开心。
爸爸点点头,好像也是很无心的样子,也许是惯性动作,也许是麻木了,“你和小悦,应该也互相了解的差不多了吧,订婚也订了,我看,也是时候准备一下正式结婚的事情了。”
程枫已经料到了爸爸要把话题扯到这个上面,所以也没有表现的很吃惊或者很不情愿,只是淡淡的说:“小悦还小,不用那么着急,免得她爸妈舍不得,还觉得是我们把她困住了一样。”
“20了,不早了,不能耽搁,像你这样的,过了那个年纪就对什么事情都没有激情了,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着急了,这样不好。”
“我也没有很老吧,应该还没有到要去着急自己终身大事的地步吧。”程枫说的很无奈,边说这话边认真的想了一下自己到底多大了,脑海中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反应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年龄的概念原来已经这么模糊了,程枫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过了好几十年的人生,已经把该经历的都经历了,或者,是把所有的苦难的感觉都经历了。
“你现在整天把自己闷在工作了,这样不好,要是结了婚以后,有个小悦帮你分担一点,你的生活也会轻松一些有意思一点,你明白么?”
“小悦?算了吧,她能分担什么,不要给我惹麻烦就行。”程枫不屑的说,他不是看不起小悦,这是小悦这样性格的女生本来就是适合用来宠的,要说能在事业上帮上什么忙,那倒是真的不行。
“小悦怎么了,我就是喜欢小悦这样女生,”爸爸声音大了起来,“现在这样温柔的女生才是最适合你的,你是我儿子,我当然知道你需要什么样的,你不要还想着去找那些事业行的女强人,你没有那个本事镇得住那样的,就乖乖的和小悦在一起。”
说到这里,两人又都沉默了,因为两人又同时想到了蓝伊,程枫爸爸有点后悔为什么说着说着又往蓝伊的身上靠了,难道蓝伊真的成了程枫生活里抹不掉的影子了?还是其实自己一直在用蓝伊最标尺,去衡量每一个和程枫在一起的女生。
“行了,我的意思你大概也明白了,你好好想想吧,这次过年,我准备把小悦父母邀请来我们家,我们一起团聚团聚,顺便说说你们的事。”程枫爸爸很坚决的语气,绝对不允许程枫反对,不过这次很出乎他意料的,程枫并没有就这件事反对,反而赞同的点点头说:“也好,我也是该见见叔叔阿姨了。”还没等爸爸笑出声来,程枫又接着说:“但是,我暂时还不想和小悦结婚。”
“什么?”程枫爸爸原本已经站了起来,听到这句话后又坐了下去,问:“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说了那么多次了你还不同意?难道你心里还一直想着蓝伊?我告诉你,你和蓝伊没有可能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个时候,只有小悦是最适合你的你明白吗?”
爸爸确实是有些气急了,也不管程枫听到这个名字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程枫捂着脸叹了口气,说:“爸,我知道我和蓝伊没有可能了,她要结婚了,已经公布了消息,我想…也就是最近了吧。”程枫笑的很勉强也很难看,爸爸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明显的一怔,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枫继续说:“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一点要和蓝伊重新开始的想法都没有,因为这是真的不可能了,但是…我和小悦…我还不想那么早结婚,最起码,让我再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生活好吗,但是我答应你,我会对小悦很好的。”
程枫能做出这样的承诺,按理来说爸爸应该是很高兴才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心里有那么一丁点的难过,好像是因为知道了蓝伊要结婚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却在一瞬间被被人抢走了,程枫爸爸现在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心理原来是,不能让程枫和蓝伊在一起,但是也不愿意蓝伊成为别人的儿媳妇,因为蓝伊在他眼里,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女生,或许,也会是很好的儿媳妇。
“那就好。”爸爸笑笑,拍了拍程枫的肩膀,说:“早点睡吧,时间也不早了。哦,对了,你陈姨可能明天就回来了,明天我去机场接她,可能会一天不在家,你就不要去公司了,在家陪陪小悦吧,她也闲的慌了。”说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姨要回来了,她前段时间会老家去办点急事,已经去了半年多了,家里缺了她好像很多事情都不顺了。程枫其实和她的心结早已经解开了,再加上两人已经在这个家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彼此的脾气,可是这次陈姨回来了,程枫反而有些怕,因为她那,也有一段关于蓝伊的记忆,她这次回来,是不是也顺便把那段记忆也带回来了呢?
程枫爸爸有点后悔为什么今天要找程枫说这样一番话,不但要了解的事情没有了解,反而让气氛变得这么不好,想起曾经自己是那么的喜欢蓝伊,那么的认定了蓝伊是自己的儿媳妇,那么的盼望程枫早日和蓝伊完婚,而现在,却又是那么排斥,他在心里问自己,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了蓝伊的家庭背景,不是因为知道她的妈妈就是曾经和自己有过纠葛的那个女人,现在这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可是,已经到了这里,就都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
程枫躺在自己的床上,翻看着手机,看到了蓝伊的号码,他不知道蓝伊已经永久的把他拉近了黑名单了,不知道这个电话永远都不会接通了。这个时候,程枫真的很想把这个电话拨通,真的很想和蓝伊说说话,他犹豫了好久,手指在手机按键上用力,又松开,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按下去,他怕听到那边的蓝伊亲口告诉他她要结婚的消息,或者,听到对面接电话的是个男人的声音,他不敢,他已经怕了这样的打击了。
想了很久,程枫按下了删除键,把蓝伊的号码永远的删了,他也想从新开始,把一切的旧记忆都抛掉,但是,怎么可能,连相隔着大洋彼岸,相距了三年之久的时间,都能再机缘巧合的遇到,更何况是在这么小的地方,更何况那个号码已经印在了心里,除非心跳停止,否则怎么忘记?
世界太大,我们走着走着就会走丢,会在一个转身后就看不到一路和自己牵着手走过来的那个人,世界太杂,我们走着走着,就走进了一个又一个的漩涡里,走的忘记了自己本来的路。
世界也太小,有时候又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就能把原本毫不相干的人聚在一起,成为朋友,成为恋人,或者成为天长地久的相伴。就是这样一个世界,它冷漠,它也热情。我们爱它,但是也恨它。恨它把我们变得圆滑,变得没有棱角没有刺,变得对任何事情都麻木的不愿再反抗,我们恨它,恨它把我们变得冷漠,变得在最爱的人面前都不愿再说一句我爱你,变得即使是面对敌人,也能伪装的微笑。要怎么去面对这样一个世界,捉摸不透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