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沈承欢和玉瑶的身子都见好了,水云阁上下都很欣慰。云姨更是乐不可支,忙说要准备一桌子的好菜,庆祝一切雨过天晴。
早晨,玉瑶刚刚梳洗完毕,便听得门外有鸟扑腾翅膀的声音。诧异的打开窗户,一看竟是宁儿。
“好久没有见你了,小家伙,你过得好吗?”玉瑶温柔的抱起了它,走到了桌边,取下了它的脚上系着的绢带,展开。
“瑶儿:
吾听闻城郊的菊花开得正好,不知卿可有兴致随吾一同赴城外赏花?
刘据”
望着绢条上的小字,玉瑶淡淡的笑了,是很久未出城走走了。
收回了思绪,玉瑶起了身子,缓步走到书桌边,扯下一块绢条,细细研磨墨汁,轻蘸了一点后写道:“心向往之”便让宁儿带着回去了。
于是,晌午,刘据的马车便缓缓停在了水云阁门前,下了车的他风尘仆仆,接了玉瑶便向城郊行去。
透过随风飘动的帘子,玉瑶下意识的探出头来望向阁子,竟见到门口的那抹熟悉的月白身影,却感觉到心内一痛,竟不知何故。
刘据只静静的坐着,紧紧握着玉瑶的手,仿似一切都未曾留意。可早在玉瑶撩起帘子向后张望的瞬间,他的心,已然跌落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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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到落雁阁时,便悄然停下。刘据先下了车,玉瑶随后撩起帘子,对上刘据向她伸出的手时,却是犹豫了。忽然,她的眼里闪过黠慧的光彩,遂一手撑在车上,身子凌空飞起一个弧度,就像只翻飞的蝴蝶,安然坠地。
下了车后,玉瑶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抬头便对上了刘据含笑的眸子。
“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要强。”刘据含笑说道,眼里含着赞赏。
玉瑶也报以淡淡的笑容:“对习舞之人而言,这只是基本功而已。”
“原来如此。”刘据挑眉轻笑,便拉过了她的手,向阁子里走去。
“许久未来这里,不曾想秋天的景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玉瑶望着四周的景色,啧啧赞道。
刘据也四处打量着,暖笑着说道:“竟真是宁静雅致。你若是喜欢,往后我们每个月都来一次吧。”
玉瑶的脸却红了,避过了他灼灼的视线,道:“你公务繁忙,不用如此费心劳力。”
“只要是你喜欢,无论如何都不算费心劳力。”刘据仍是灼灼的盯着玉瑶,眼光中含着期待。
玉瑶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堪堪避过了他的视线,忙移开话题:“你说有菊花可赏,在哪里?”
刘据脸上漾起苦笑,却仍是拉过了她的手,道:“走,我领你去赏花。”
还未见到花朵,玉瑶便闻到了素淡的味道,不禁赞叹道:“好香啊。”
刘据暖笑着,牵着她拐过了一道弯,绕过了一片长长的围墙,霎时,一片绚烂如虹的花海便呈现在了玉瑶的眼前。
玉瑶竟是惊呆了,忙上前几步,走到花海之中,看着那粉色如霞,白色如雪,黄色如星,红色如阳,绚烂的不可思议的景观,陶醉不已。
情不自禁,玉瑶俯下身来,捧起了一朵花,闭上双眼,静静的闻着。
菊花的香气素淡悠远,让人心神宁静。玉瑶一脸幸福的笑容洋溢,刘据在一旁看着她如下凡仙子般倾城的笑容,一颗心也随着她的喜悦而飞上云霄。
忽然,玉瑶睁开了双眼,直起了身子,兴奋的冲着刘据挥手道:“刘大哥,你也来呀,真的好美!”刘据也几步走进了花丛之中,走向他眼里心里的仙子,一时之间竟是忘了自己。
终于走到了她的身边,刘据满心满眼的深情,看的玉瑶不自觉的红了脸。他俯下身子,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粉色花朵,斜插在了玉瑶的发髻上,映衬着她的笑脸,显得愈发的明艳动人。
情不自禁,他轻轻揽过了她的纤腰,将她搂入怀中。玉瑶被这样美好的气氛所感,也乖巧的倚靠在他的怀中,心绪却是飘忽不定。
忽然,刘据松了手,玉瑶也离了他的怀抱。可当他望着她倾城的容颜时,已是情不自禁,俯下身子低下头,想要吻上她的樱 唇。
玉瑶看着他正渐渐靠近的嘴 唇,心内预料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却有一股油然而生的忐忑之情,只盯着他忘情的样子,不知所措。
眼看着四片唇 瓣即将靠在一起,玉瑶却猛地推开了刘据,逃离了他的怀抱,后退到离他四五步远的地方。而正忘情的刘据感受到这样巨大的冲击,也是惊讶的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望着离自己几步开外,正不知所措的姑娘。
“瑶儿……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他的一双手张在半空中,一脸的受伤。
“刘大哥,对不起,我还没有准备好,对不起……”玉瑶小声的回应着,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受伤的神情,遂只好难受的别过了身子,不再去看他濒临崩溃的神情。
刘据心中虽满是受伤之情,却知道无法强迫什么,只好缓步上前,从她身后搂住了她,将头轻靠在她的肩头,不再做进一步的举动。
感受到刘据的靠近时,玉瑶身子猛地一震,却终于不再逃脱,任由他搂着,感受着耳边他若有似无的呵气拂过时带来的酥痒,不发一语。而她的心中,却满怀愁思。
“瑶儿,对不起……可能真的是我太心急了。我会给你时间,只是,能不能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玉瑶神色微动,听出了他话中的受伤,心知自己的举动确实太过伤人,但却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讪讪的点了点头,继续沉默着。
虽然仍是身处绚烂的花海,但二人均已是全然没了观赏的兴致,不多会儿,便回到了落雁阁,只随便吃了些用这些菊花酿的菊花酒和用菊花做的糕点,复又带了一些,便起身回去了。
坐在马车上,二人均是各怀心事。玉瑶痴痴的撩起帘子望向窗外,而刘据凝视着她的身影,一脸痛苦。
车缓缓的在一品居停下,玉瑶诧异的扭过头来望向刘据,正对上他含笑的眸子:“听闻这里新推出了几样西域菜式,便带你过来尝尝。”
“真的吗?是西域人做的吗?”玉瑶也睁大了好奇的双眼,道。
刘据朝她笑了笑,点点头,便起了身子,撩起门帘下了车,把手递给玉瑶,示意拉她下车。这次玉瑶终于不再拒绝,正要乖巧的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他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横抱下了车,惹得玉瑶的脸霎时变得布满红霞。
一旁的车夫静静立着,虽未说话,但脸上却满是暧昧的笑容,一旁经过的行人虽也匆匆走过,但看着他们的神色也是一脸的惊诧。周围人们的反应让玉瑶更是忐忑,再不敢去看刘据,只轻声嘟哝了句:“别人都在看着,你快点放我下来。”
刘据于是笑了,轻轻一弯身子,玉瑶便双脚一抬,灵动的从他怀里蹦了出来。
刘据见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好笑:“这也是习舞之人的基本功么?”
玉瑶扭过头来瞪了他一眼:“这是防身术。”只想着要接话,却一时忘了思考来去因由,于是话一出口,玉瑶立刻羞红了脸,再不去看刘据的眸子,只匆忙的进了一品居,而留下刘据静静立在身后凝视她娇俏的身影,浅笑盈盈。
“两位客观,请问你们要点什么?”店小二肩上搭着毛巾,手里忙着为二人倒茶,笑盈盈的问道。
刘据望了眼玉瑶,见玉瑶只是笑笑,便扭头对小二说道:“听闻你们这里最近来了一个西域厨子,不妨让他做几样拿手的,来让我们尝尝。”
小二一听,点头示意:“好嘞,二位稍等。”
望着来来往往熙攘的人群,和店里其他人有意无意投来的目光,玉瑶不知为何,觉得如坐针毡,她扭过头去,诧异的问道:“平日里来这里,你不是一向都爱坐包厢里吗,为何今日要坐在这里?不怕有人认出你吗?”
刘据的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包厢里就只你我二人,我是担心有人会顾着钻研防身术而无法专心享受美食佳肴。”
玉瑶的脸霎时又是一片红霞,闷哼了一声,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再不看向刘据,只盯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刘据却是笑了,望着她斗气的可爱样子,心中甚暖。
二人正等待间,忽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进了一品居。虽是汉人装扮,但却含着奔放的气息。最重要的是,在他身后随行的人中,玉瑶竟一眼就望见了步青,心中“咯噔”一下,立刻睁大了双眼望着来人。
此时,他正走了进来,一抬眼便望见了迎面而坐的玉瑶和刘据。鄯善玉桓的神情微不可见的一愣,便笑了笑,直直向着二人走过来,望着玉瑶的神色里,多了几分疑惑。
刘据见到了他,便起了身,抱拳行礼。鄯善玉桓淡淡颔首回礼道:“真是巧,能在这里见到你们。”说罢,还意味深长的瞥了玉瑶一眼,惹得玉瑶一阵脸红。
刘据微微一笑,冲着鄯善玉桓摊开了手,道:“王子殿下若不嫌弃,可同我们共坐一桌,不知意下如何?”
鄯善玉桓望了眼刘据,又望了眼玉瑶,脸上现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如此,却之不恭。”便在玉瑶身边坐了下来,同对面的刘据视线交汇处,瞬间迸发异样的气氛。
趁一时未有人注意到自己,玉瑶的视线越过了鄯善玉桓,朝他身后的步青使了使眼神,步青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想是鄯善玉桓来阁子里寻玉瑶不得,便把步青给叫了出来。
刚才的那名小二正好端着为玉瑶和刘据准备的食物上来,忽望见一旁多了几个人,先是一愣,复又笑盈盈的问道:“几位客官,还需要点什么吗?”
刘据望了眼鄯善玉桓,便扭头对着小二说道:“再来一坛上等好酒。”
“好嘞。”小二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气氛,不敢望向这样的大阵仗,点了点头,心领神会,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