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刘据,玉瑶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回阁的路上。长安城还是同样的长安城,只是玉瑶看待这一切的心境,已然不同。
忽然,玉瑶发觉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了前面的街角,心中好奇,便快走几步跟了上去。冲到了那里一看,玉瑶笑了,那抹身影的主人,当真是沈承欢,只是他这样急匆匆的走着,走得却并不是回阁的方向。玉瑶心中好奇,便跟了上去。
可是当她跑到了转弯的街角,仔细的往前一看,沈承欢的身影却已然消失不见了。玉瑶急匆匆的向前快跑了几步,沈承欢仍是不知所踪,心中正诧异间,忽感受到有人从身后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拽进了街边的一个小胡同里。
玉瑶的身子由不得她,只好紧张的被拽了进去,心中暗叹不妙,心焦的闭上了眼睛,以为又是在劫难逃,可等了好一会儿,仍是没有动静,便试探着睁开了一只眼睛。
从微睁开的眼缝之中,玉瑶出乎意料地看见了沈承欢。而此时他正懒懒靠在墙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饶有兴致的望着玉瑶,眼里满是玩味的笑意。
玉瑶于是明白过来了,瞪着大眼睛直直盯着沈承欢,气鼓鼓的冲他嚷道:“你作什么如此吓我!”
“我还没问你呢,作什么鬼鬼祟祟的跟着我?”沈承欢却是一脸的坏笑。
玉瑶倒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是想看你在搞什么名堂,走的方向又不像是要回阁,便跟上来看看嘛。”
“哦……”沈承欢笑看着玉瑶,玩味的点了点头,“那你以为我是要干嘛?”
“我哪知道你这块石头的心思。”玉瑶说罢,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沈承欢于是无可奈何了:“好了好了,服了你了。告诉你我作什么去。”
“做什么做什么?”玉瑶一下子便来了劲,好奇的问道。二人于是肩并肩的除了小巷子,复走回到热闹的大街上。
“我查到了在城郊的一个小村落里,住着一个当年在国色居工作过的老人。我现在虽不清楚那个人究竟是谁,但若是让我看见了,我想我定能认出他来。我想找到他,然后去问问清楚,当年我和悦儿离开阁子去集市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好,我陪你去。”
沈承欢忽然停下了脚步,认真的望着玉瑶,摇了摇头道:“你方才脱离险境,我不要你同我一道出城。你就在阁子里好生呆着,有了结果我便会回去。”
“沈石头,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更何况你的事情我岂能袖手旁观。就让我同你一道去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啊。”
沈承欢的眼里,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点了点头,不再拒绝,二人便一同走在了出城的路上。
出了城,绕过一片小树林,二人便来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这里的人们看上去个个闲适悠然,老人们随意的就在村落的大树底下摆上棋局,二人下着,周围还有三五个观棋的人。
沈承欢和玉瑶一眼便发现了一名正在下着棋的老者。他头发花白,留着半长的胡须,穿着很普通的麻布衣服,却浑身透着一种凛然的气质。只见他正气定神闲的望着棋局,食指和中指掐着一枚黑色的棋子,一脸的志在必得。稍作思考之后,一枚棋子落下,周围立刻响起啧啧的赞叹声。
二人心生好奇,便走上前去,静静站在那名老者的对面,一言不发的观看着棋局。周围的人看着玉瑶和沈承欢,一脸的诧异,但随即又被精彩的棋局吸引,便不再理会他们二人,继续观看着这棋盘上的战局。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声啧啧的赞叹声,而这出棋局也在这赞叹声中结束,意料之中的,那名老者是最终的获胜方。众人都是佩服的神色,而他的面色却出奇的平静,只淡淡的笑了笑,便起了身,将位子让了出来,道:“时候不早了,大家散了吧。”众人也应声称好,便各自散了,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老者笑眯眯的送走了人们,便收了棋子,盖好棋盒,端起棋盘准备回去。玉瑶和沈承欢见状,便上前帮忙,接过了老者手里的棋盘,朝着老者笑着。
老者感激的道了谢,便仔细打量起二人:“二位从未见过,不知为何来访?莫不是来寻人的?”
“正是。晚生沈承欢,见过先生。敢问先生,这里是否住着一个当年在国色居做过事的人?”
听闻沈承欢的话,老者的身子一震,手里的棋盒随着掉落在地,棋盖大开,盒中的棋子也凌乱的摊在了地上,顾不上捡棋子,老者的身子却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
玉瑶一见慌了,忙扶着老者,关切的问道:“您没事吧?”
老者却顾不上回答玉瑶的话,一双手紧紧扶住沈承欢的胳膊,颤抖着声音问道:“欢儿,你是劲松的儿子欢儿吗?对吗?”
沈承欢一听,也是激动万分,回道:“正是……您怎么知道家父的名字,难道您是……您是凌风伯伯吗?”
“对,我是你的凌风伯伯……欢儿,有生之年,我可算再见到你了……太好了……”话音未落,沈承欢手中的棋盘也“啪”的掉在了地上,二人相认,再顾不上其他,立刻紧紧的相拥,热泪盈眶。
玉瑶在一旁默默的站着,看着这样的景象,也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可脸上却是笑着,灿烂的笑着,为这样的一幕欣慰着,感动着。男儿泪,义千金,这是怎样的牵肠挂肚,才能换来的感人肺腑呢。
良久,二人方从激动的情绪中缓过神来,擦掉泪水,仔细端详着面前的人。
“许久未见,你竟是出落的这般玉树临风了。劲松和丹彦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被沈承欢称作“凌风叔叔”的老者眼里泪迹未干,脸上却带着欣慰的笑意,对沈承欢说道。
沈承欢也笑了,回道:“风伯伯,看到您身子这样硬朗,欢儿也很开心。”
老者听罢,又回过头来看向玉瑶,眼里也满是赞赏:“这位就是悦儿么?竟也是这般亭亭玉立了,太好了,太好了……”
沈承欢温柔的望着玉瑶,笑了笑,道:“风伯伯,她不是悦儿。悦儿有事未能与我同来,这位是我的朋友,玉瑶。”
玉瑶也走上前,略略躬身,自报家门:“晚生玉瑶,见过先生。”
“既是欢儿的朋友,便也算是我的半个侄女儿了,你也别同我客气,就随欢儿喊我风叔叔吧。”
“是,风伯伯。”玉瑶望了眼沈承欢,竟对上他含笑望着自己的眸子,遂也报以浅笑。而此时,她发现了沈承欢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温暖,心里也变得欣慰起来。
看来今天这一趟,真是来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