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请跟我走。”沈瓷才刚出了医馆没多远,之前将自己送到仁济医馆的影子便再度出现,清亮的声音,让沈瓷不由得一亮,眼前这个影子,居然是个男人,不过沈瓷也知道现在不是吃惊这个时候。
“去哪里?”虽然知道这人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但是若是让沈瓷什么都不知道就跟他走,也是不可能的事。
“依君楼,公子你现在的装束不适合露面。”
“那就麻烦你了!”沈瓷点了点头,之前因为担心被顾挚云遇见,而特意换上了女装,而现在她也不可能再折回去,换回男装然后再出来,而且之前因为那个黑衣人的原因,自己的裙装已经沾染上了血色,若是就这样穿回去的话,肯定会引起误会的。
“那就得罪了!”影子说完,直接就沈瓷扛在了肩上,然后避开人群多的地方,就往依君楼的方向越去,而沈瓷已经完全习惯被被人当做麻袋一样的搬来搬去,到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只是……
沈瓷看着在自己面前一闪而过的依君楼,而影子似乎完全没有想要停住的意思,沈瓷有些不安的一把拉住影子的衣摆,用力的扯了两下:“你好像走错地方了。”
影子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沈瓷的动作,而是精致落在一户人家门前,将门推开,然后走了进去。
“贝勒爷!你怎么在这?”影子将沈瓷放下,然后恭敬的站在一边。院落之中,一个红色的身影,正站在那里,不是翎之烽又是谁呢?
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等自己,看影子对她的恭敬程度,影子应该是她的人才对,沈瓷有些不解的看着翎之烽,似乎这个看起来只会玩乐的贝勒爷并没有自己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爷自然是在等你!走吧,穆公子看到你应该会很高兴的。”翎之烽转身看着沈瓷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就往后院走去。
不知为何,沈瓷总觉得她在提到穆公子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或是自己的错觉吧,沈瓷摇了摇头,见翎之烽走远,连忙跟了上去,只是这里好像和依君楼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吧。
跟着翎之烽走进后院,然后穿过一条暗道,等到沈瓷走出来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依君楼的内院之中。
而穆辞月正一脸焦急的做在一边的亭子里,似乎一早就在那里等候自己了。
“穆公子,我回来了。”沈瓷恭敬的走到穆辞月的面前,微微躬身,行了个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穆辞月看着沈瓷安然无恙,顿时放下心来,转头看着翎之烽,一脸的感激:“多谢贝勒爷再次援手,辞月感激不尽。”
“辞月,你太见外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要是在说什么感激的话,爷我可就再也不来楼里了。人我已经把你送回来了。我会看看今年大会的魁首怎么定,到时候再给消息给你。”翎之烽带着轻浮的笑走到穆辞月身边,然后乘机将穆辞月搂进了怀中,伸手拍了拍穆辞月的肩膀,似乎想要给他某种力量,眼神中飞快闪过的一丝温柔眷恋,若不是因为沈瓷一直盯着翎之烽,只怕也发现不了。
沈瓷看着她潇洒的消失在了原地,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若不是因为自己今天被劫,只怕永远也发现了不了这个纨绔贝勒隐藏的深沉,她应该很爱穆公子吧,爱到愿意为他放弃自己的保护色,也要守护着穆公子。
只是,她的身份应该不会允许,她对穆辞月的爱吧!不然,她也不会将这份爱藏得这般的深沉,只怕穆公子到现在也没有察觉到吧。
沈瓷看着因为翎之烽的动作,脸上染上了三分红晕的穆辞月。
或许,在穆辞月不知道的地方,就这样的守着他,这就是翎之烽的幸福吧!
穆辞月见沈瓷这么直直的看着自己,顿时有些别扭的看向了其他的地方,嘴里却担心的问道:“没伤到哪里吧!”
“嗯,我没事,那个黑衣人并没有恶意。”沈瓷也不点破自己刚才的发现,别人的感情,终究不是外人能够左右的,依靠穆辞月的迟钝程度,看来翎之烽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吧。
“没有恶意,那为什么要掠你走!”穆辞月有些疑惑的看着沈瓷,既然没有恶意,那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她只是觉得我不应该呆在这种地方而已。”沈瓷简单的解释了一下,随即有些羞涩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穆公子,厨房里还有吃的吗?我今天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有点饿了。”
“我已经让厨房里准备了,你回到房间就能看到了,今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穆辞月点了点头,早在翎之烽告诉自己沈瓷被掠走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现在应该还热着呢。
“嗯,多谢穆公子,那我先下去了。”沈瓷向穆辞月微微俯身,便加快脚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穆辞月站在那里,看着沈瓷离去,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应该呆在这种地方吗?或许吧!
从第一次看到沈瓷的时候,他就差点以为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没有感情,没有依恋,就像是一句没有灵魂的空壳。或许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会答应沈瓷的条件的原因吧!
而他也清楚的知道,沈瓷和自己不一样,至少她还有机会,还有机会离开这里,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自己……,只怕一辈子也别想逃脱这个牢笼了。
明明知道娘亲是冤枉的,可是他却没有地方哭诉,明明知道是谁害了自己一家惨遭灭门之祸,可是看到仇人,他却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一个愤恨的表情都不敢表露出来,他唯一能保留的就是穆这个姓氏,这也是他作为穆家唯一的血脉,所能给穆家留下的东西了。
多少日日夜夜里,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看着已经湿透的枕巾,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掩面痛哭,他苟延残喘着,可是却不能死,穆家几百条人命的血海深仇都压在自己身上,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是他必须撑着,因为穆家只剩下他了。
穆辞月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的水榭楼台,就算他能主宰这里所有的一切,可是他又算什么呢?
只不过是主人救下的一个余孽,若是有一天自己被发现了话,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会如镜花水月消散。
“你在,想什么?”冰冷的声音,几乎在一瞬间将穆辞月打了个寒颤,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躬下了身:“辞月参见主人。”
“回答,问题。”翎之烽一把将就穆辞月托了起来,只有在这个时候,只有带着面具,他才能这般热烈的眼神注意穆辞月,即便只是这样的望着,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在想,辞月还要在这个地方呆上多长的时间,什么时候,才能为穆家报仇雪恨。”穆辞月没有半分的隐瞒自己心中的所想所念,因为他很清楚的明白主人知道自己所有的事情。
只是他一直不明白的事,当年为什么主人拼死也要救下自己。
他至今还记得她一身鲜血淋漓的将自己带离法场时,留在自己的耳边的话。
“对不起……”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主人当时会对自己说对不起呢,难道是因为她没有救下更多的人,亦或是其他的原因。
只是他一直都不敢问出口。
“很快的,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翎之烽眼神中闪过一丝嗜血的杀意,她看着眼前脆弱的穆辞月,强忍住将穆辞月拥入怀中的冲动,有些狼狈的闭上了眼睛,心如刀割。
“主人!”穆辞月有些不敢相信的仰头望着翎之烽,这个快了,他能理解为自己就能光门正大离开这里,然后为穆家一百余口人沉冤昭雪吗?
“只要等穆家的事一了结,我便带你离来。”翎之烽看到穆辞月激动的样子,终究还是忍不住放柔了声音。他已经将当年陷害穆家的一干人等查得差不多了,只要等到时机一到,她定然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答应过少傅的事,绝对会做到的。
“离开?离开去哪!”穆辞月有些恍惚的看着主人,不知为什么,他觉得今天主人似乎有着和平常不一样的温柔,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
“离开这个地方,然后过你想过的生活。”
“主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穆辞月有些忐忑的看着翎之烽,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当年她拼着重伤,将自己救出,然后让自己隐姓埋名回到凉城,自己不愿意放弃‘穆’这个姓氏,就算抱着被发现的危险,她也依旧答应了自己。
在这依君楼里,虽然自己是老板,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其实自己倒现在为止,还是处子之身,这么长的时间里,只要自己一有危险,他定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替自己挡住所有的危机,他实在是想象不出,究竟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她对自己这么好。
“你娘临行前,将你托付给我,你便是我的责任,也是我活着的唯一理由。”翎之烽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伸手将穆辞月轻轻一揽,还未来得及贪念他的味道,便消失在了清冷的月色中,她不敢多呆,以为多呆一下,她就怕自己再也不想离开。
“唯一……理由吗?”穆辞月站在那里,忽然伸手抱住自己的双肩,想象着主人拥自己入怀的感觉,仰着头,嘴角划出一抹绝艳的微笑,一瞬间泪流满面。
“你也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力量,主人,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