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月。
沈瓷半托着下巴,坐在榻上,一只手无力的拨弄着琴弦,稍稍注意下,便会发现她十个指头尖上都裹着一层白纱,而抚弄琴弦的那只手的五个指腹上的白纱已经被血红色侵染。
“铮……”沈瓷的拨弄琴弦的手,忽然一顿,她收回手,看着鲜红的血迅速的侵染原本就已经粉红的纱布,然后凝成血珠,滴落在自己的白色的裙摆上。
目无表情的将手伸进一边的水盆里,一抹粉红迅速在水中荡漾,沈瓷有些愣愣的看着已经变成粉红色的水,将手从水中拿开,然后拿起剪刀,将已经湿透的白纱剪了下来,然后拿起一块新的纱布准备缠上。
“你很努力!”伴随着声音,一只小手突然伸出,拿过沈瓷手中的纱布,看着她已经伤痕累累的指腹,看来这些天她已经练习了无数次了。
“嗯?”沈瓷没有丝毫意外白蜇的出现,她看了一眼被白蜇拿去的纱布,也没有重新去拿,而是将手指伸到了白蜇的面前。
“你,还真是!”白蜇看到沈瓷的动作,稍微愣了一下神,随即怪笑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手中的纱布塞进瓷瓶里,然后拿出来,一股芍药的香味顿时弥漫在了空气中,她看着沈瓷其他包裹在纱布中的手中,拿起一边的剪刀,将沈瓷手上的纱布全部剪掉,然后将一边干净的纱布全部像之前一样塞进瓷瓶中,等所有的纱布都染上了芍药的香味,还不待香味扩散,白蜇就用最快的速度将沈瓷的手全部用纱布包裹了起来。
沈瓷任由白蜇动作,直到自己的手指全部被包裹住,而原本已经僵硬了的之指尖,似乎在一瞬间得到了缓解,而伤口的疼痛更是烟消云散。
几乎是在一瞬间沈瓷就向白蜇伸出了手:“我要!”
“什么!”看着沈瓷再度伸过来的手,白蜇条件反射的问了个为什么之后,却顿时明白了沈瓷的意思,将手中的瓷瓶倒放,瓶口已经没有液体流出:“你还真不客气。不过,已经没了。”
沈瓷收回手,然后从琴桌下面拿出一根新的琴弦,将瑶琴中断了的那根琴弦取下,换上新的。
叹了口气,手指重新在琴弦上拨弄起来。
“你弹的什么?”白蜇之前没有听到沈瓷的琴声,所以也没注意,看到沈瓷弹琴,她还想看看沈瓷究竟在炽魅那里学了多少,可是还没听一会,就不由得皱着眉头看着沈瓷。
虽然她不懂琴,可是却也听炽魅弹过不少,听得多了,自然也就分得出好丑,可是沈瓷的琴音,实在是太过杂乱无章,白蜇完全听不懂,她所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乱弹!”沈瓷呼了一口气,拨动琴弦的手一停,然后垂落在膝盖上,她转过头,一本正经的看着白蜇,说完之后,脸上木讷的表情顿时散去,化作一脸的无奈,似散去全身力气一般的趴在琴弦上。
虽然她已经跟着炽魅学了两年的琴了,可是,实际上,她并没有过多的将精力放在琴上,若想要在盛会上拔得头衔,按照她现在的功力,却是实实在在的不够。
就算这几天她已经拼尽所有的力气,在练习了。
可是却依旧达不到自自己预想的要求。
“我明天走,带你师傅。”白蜇看到沈瓷的样子,沉默了一下,随即说道。
“你治好了梅家公子?”沈瓷听到白蜇的话,微微一愣,随即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白蜇,从自己将师傅的卖身契交给她,到现在也不过只有五天的时间,一个被挑断了手脚筋的人,居然只用五天时间,就能治好,这确实不是能用常理来推断的。
白蜇鄙夷的看了沈瓷一眼,一脸自豪的说道:“又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
“哦,什么时候走!”沈瓷没有多问,既然白蜇说已经治好了,那就应该是已经治好了。她相信她。
“明天卯时三刻便走。”白蜇并没有在意沈瓷的转移话题,而是认真的回答道。
沈瓷点了点头,想也没想的说道:“嗯,我去送你们!”
“西城郊外,八角亭,我和你师傅在那里等你,这是我留给你的一点小东西,里面有对药物性能的介绍,我相信你以后会喜欢的。”白蜇重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一脸神秘的放在桌上,然后走到窗户边上,一跃而下。
消失在了沈瓷的视线范围之内。
沈瓷起身,将窗户关上,走到桌边,拿起瓷瓶,打开。
从里面抽出一张小小的字条。轻声念道:“让身体停止生长,有效期一年。”
还真是好东西啊!
沈瓷将瓷瓶中的药丸倒出,两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