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意义,按照传统,我还是要问一句:对于我——肖山继任肖家家主,有没有人反对?”肖山身着华服正装,站在台上义正言辞,无形的压力威慑在场的每一名来宾。
被气势所慑,无人敢发一言,任谁都知道,即使反对,也不会有效果;就算走狗屎运阻止他当上家主,紧随其后的报复也不是自己能承受得起的。肖天冥那个混世魔王都被肖山整倒,没有人敢小瞧这个阴狠毒辣的中年男人。会咬的狗不叫。
“我反对!”清朗的宣言自后排传来。
来宾一片大哗,是谁敢出言反对?这不是当场打肖山的脸吗?
众人下意识的回头,一名年轻俊朗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肃立后排,双瞳闪烁着熊熊烈火,那是视死如归的意志。
“是他?这时候他跑出来捣什么乱?”
“有内幕,好戏开场了!”
消息灵通的人一眼就看出来,这位年轻人正式肖家嫡长孙,肖家长子铁面军神——肖尚的唯一血脉,肖启风。作为肖家嫡长孙,在继任仪式上正面反对二叔的继任权,简直是撕破脸皮的做法。不论如何,肖家叔侄不和的丑闻算是定下来了,在贵族圈子中,这种丑闻传播的比瘟疫还快,比蟑螂更持久,在可见的几百年内,都是肖家的笑柄。
当然,所有人,包括肖山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知道,这场闹剧远不止眼前的丑闻,它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来的剧烈和可怕……
被搅了局,肖山眼神急速闪烁片刻,化作平静。朗声道:“放开他!让他过来。”他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自从继承宣言发布起,他便是准肖家家主,所承载的责任,所肩负的希望绝不同于以前的枭雄,他是肖家的领头羊,必须做出统领全局的姿态来。
拦阻的侍卫依言放开手,默默地退下,转眼看不到踪迹,就像他们突然冒出来按住肖启风一样,阴狠、精准、神秘。他们是肖山的密卫,来历神秘,威力不凡。
肖启风也是严肃认真的整理身上的礼服,昂首挺胸的走向祭坛。看背影,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肖启风,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可是你亲二叔!捣什么乱。”肖山拿出一副长辈的模范来,质问一句。
“我知道,你反对你做肖家家主,我反对!我作为肖家嫡长孙反对!”肖启风显得有些激动,手掌紧紧地握在一起。
“这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平日里实在是太惯着你了,你也不看时间和场合,你懂得顾全大局吗?我可怜的哥哥死得早,都是我没有好好地……”肖山在做最后的努力。
“你别假惺惺的了!二叔?管教?这些年你除了对我打压,争权夺利你还 关心过什么?我手中有充分地证据证明:就是你,就是你这个亲二叔,我父亲的亲弟弟,亲手害死了我的父亲,你的兄长肖家长子,铁面军神,肖尚!”字字如同重锤,声声如同霹雳,语出惊人。
一缕鲜红的液体,从紧握的拳缝中流淌而下,滴滴答答。
来宾一阵哗然,肖山谋害肖尚,谋取家主之位,于情于理都是可行的。从当时的局面上讲,所有人都知道肖尚的中伏一定有内鬼,只可惜找不到是谁,便不了了之。肖山是此事件最大的得利者,因此成为代家主,执掌肖家几十年,若不是老家主死抓着权柄不放,早就是肖家家主了。不论如何,不论肖山怎样想, 留言都是无法避免的。
“你,你乱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孩子,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瘦了不少苦,我已经请了最好的牧师来治疗你的隐疾,别闹好吗?癔症也不是治不好……”肖山依旧没有发怒,反而循循善诱,长者之风淋漓尽致。
“少来这一套,我可不是小孩子!我没有癔症,我很清醒!”肖启风更加激动了,“你泄露了父亲的行军路线,与敌人做了不可告人的交易!你敢说,当年战后你的领地莫名其妙的迅速发展,启动资金不是以出卖我父亲得来的?”
“这……不是这样的,是……”肖山还想辩解,却无话可说。在肖尚被围杀之后,肖山所管理的家族领地一反常态的快速发展,凭借着发展的成绩,才一举打败强大的三子肖霍,执掌肖家。所有知情者都知道是外来资金的注入,他却从来说不清资金的来源。
当年他便是最受怀疑的人。因为找不到证据,老家主频频相护,才幸免于难。代家主的“代”字却永远也摘不掉了。此时提起,众人更加怀疑。
“别解释了,你是不是想说:资金是领地发现稀有深渊魔铁矿,发展起来的。我查过了,拿点深渊魔铁根本填补不上资金的缺口。就连深渊魔铁的来源我都怀疑,你的领地根本没有出产深渊魔铁的痕迹。你……”
面对肖山的百般抵赖,肖启风终于爆发了,双目蕴含的火苗化作熊熊燃烧的烈焰,燃烧了空气,燃烧了肖山的伪装,更燃烧了他自己。
他知道,不论结果如何,不论能否扳倒肖山,他的结局都将十分悲惨。实力对比上,他和肖山根本不在一个等量级上。小时候,他是肖家的宝贝,他的父亲是肖家最出色的支柱,是举世无匹的强者,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是肖家下代家主的继承人,更是他可敬可爱的父亲。
在他梦里、眼里、心里,他的生活是童话故事中描述最美好、最完美的故事,他便是故事中的小王子,前路一片灿烂。
那一天,他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天,最忠实的管家爷爷满眼悲痛的告诉自己父亲的死讯。他哭了,又笑了,他相信所有人告诉他的谎话:
肖尚少爷死于意外,为国捐躯!
为国捐躯,多么神圣的字眼。瓦罐难免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父亲从小就交给他,做个男人,做个有担当的男人,要热爱祖国,不要畏惧死亡。在战场上死,是战士最好的归宿!
他信了。
母亲心忧挚爱的父亲的死,年纪轻轻便思虑成疾、心力交瘁,早早的离开自己。他悲伤、痛苦,同时也相信母亲的谎话:
她是去寻找父亲了,父亲、母亲在天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时时刻刻在注视着自己。
父母团聚,这是天地间最重要的事情。年少的肖启风清楚的直到母亲究竟有多爱父亲。
他也相信了。
成年后,他渐渐怀疑。叛逆的天性和执着的追寻使他暗中寻找父亲的死因。可惜,在肖家寻找不到任何的讯息。他更加怀疑、更加沉默。表面上还是温文尔雅的肖家长孙,内心里他开始怀疑一切。
终于,有一天,就在他在仙秦学院外院的最后一个假期,他真正成年的那一年,他暗中前往父亲死亡的地点,暗中翻阅家族的资料,暗中寻访肖山的领地。一个无比可怕的结论吞噬着他的内心:父亲,死于二叔的谋害和出卖!母亲,死于二叔的逼迫!
那个可耻的禽兽,不止亲手出卖自己的兄长,还逼迫嫂子改嫁。母亲禁受不住丧偶和他权利的压迫,为了保护自己而失贞,最终服毒而死!那张憔悴吐血的脸根本不是生病,而是一种不可挽回的****!
他的人生一下子坍塌了,他所尊重的、挚爱的、崇敬的一切都坍塌了。那一夜,放假回来的那一夜,他疯了一般的找到老家主肖战龙的住所,嘶嚎着倾诉一切,说出自己发现的所有罪恶,控诉那只禽兽的罪行。
他期望着,期望着视若神明的、从未软弱的、英武明断的老家主肖战龙,他的亲爷爷能为他主持公道,手刃逆贼,还自己一个清白,还父母一个清白。
结果,老家主只是痛苦的长叹一声,缓缓道:“孩子,难为你了。这件事,不是我不想查,而是我不能查啊!孩子,你是想让我再失去一个优秀的儿子吗?”
霎那间,肖启风万念俱灰。父亲已经死了,三叔又是个花花公子,只有那个禽兽才能支撑肖家,爷爷他明白,他愤怒,但是他不能出手。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了家族,他放弃了追查。
那一年,他进入仙秦学院内院,成为一名优秀的高级武士,他苦练技艺,憧憬着有朝一日成为圣域,超越圣域。至少,要超越那只禽兽,为父母报仇!按照爷爷的 逻辑,他只需要一个肖家的继承人,自己能做到,爷爷和自己都不会放过他的!
如此,他日复一日的努力着、奋斗者,肖启风的名字响彻帝都。“帝都四公子之一”、“帝国高富帅”、“帝都第一剑”……
一个个名号落到自己手上,他知道还不够,还远远不够。禽兽之所以成为禽兽,正因为他早已成为圣域。而自己,离圣域还早着呢,还远着呢!
他变了,外表上,他是端庄、绅士、优雅、优秀,被视为肖家第三代最优秀的子弟,仙秦学院内院的高材生,未来的圣域强者。内心里,他只是一直孤狼,为了复仇而生的孤狼。
他等待着,等待着一个机会,扑上去,一口咬断敌人的喉咙,那怕,对手是一只巨龙,那怕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