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开起船只,向南走了半日左右,渐渐的,一座光秃秃的石头岛露出了海平面,姬将军和徐洁在凌波号上高声喊道,“想起来了,就是那里。”
两个人说,他俩就是把那个可怜的荷兰人流放到了这座荒岛上了。
石岛几乎寸草不生,北侧是个半月形的湾,我们从背面驶来,几只船开到了海湾里。可是整条弧形的海岸没有适合登陆的地方,我们要找到那个被他们“流放”的荷兰人,从他的嘴里看能不能挖掘出其他人的消息。
姬将军和徐洁他们回来,让大家的心情一下子好到了极点,几艘大船一直开到了悬崖的底下,人们站在甲板上,得仰着脑袋才能看到高处的崖顶,有人开始狂野地高声叫喊。
“喔——吼——”
从崖壁中间突然飞起两只鹦鹉,在我们的大船顶部盘旋,有人拿起弓箭刚比划了比划,它们立刻飞越过了崖顶,消失了,我觉着这两只鹦鹉有些眼熟,姜婉清也在甲板上,她说,“老公,我认出它们了!”
我对她点点头,心中有些疑惑,这时,姬将军的凌波号已经绕过了海湾,我们跟定他,沿岸缓缓行去,三四里之内居然没有一处适合上岸的地方,田王也纳闷地说,“难道姬达他们是把那个人扔上去的?”
田王命令我们各船,与海岸拉开一些距离,因为所经过的地势让人有一种压抑感,大部分的崖壁直上直下,有的局部还向海面上凸出来,看着像是马上就要掉下来一样。
姬将军的船停在了前边,他派人过来报告说,上岛的路找到了,我欲指挥龟船向前,田王说,“把小船开去,尽量人少一点。”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带了两名军士乘坐了姬将军和徐洁缴获的那只小船,慢慢地驶了出去。
我看到田王指挥着我们的船队,躲到了凸起的石崖下,凌波号正好不用动,从崖顶上往下看,我想应该什么也看不到。
这座岛的地势真的很奇怪,这是我们围着岛绕了近半圈才看到的唯一一处地势缓和的地方,姬将军对我说,他们就是在这里,把那个荷兰人放到岛上去的。
如果这里是一座荒岛,那两只鹦鹉又怎么说?上次我明明看到荷兰人养了一大群鹦鹉,出发前还放出一只,然后他们支援的人马就到了,我对两名军士说,“小心谨慎,总无大错。”
我们把小船泊在岸边,但见此处上岛的路,像是天外修就的一般,一带缓坡,可以减排走两辆大车,因为方向朝南,路的两边也有了一点点的绿色,不过灌木丛也十分的低矮。
我们三个人,上岛去抓一个被“流放”的荷兰人应该不成问题,但是我们还是加了小心,一路放轻了脚步,看样子,当时姬将军和徐洁是急于回到我们身边,把那人往海边一丢就走了,他们根本就没有上来看一看,这也是人之常情。
试想这事放在谁的身上,我想不外乎也是这样子做法。
等我们慢慢地走上来,就发现事情远远不是这么简单,因为拐过一道弯道之后,原来看起来好似天然的路,渐渐地显露出人工雕凿的痕迹。
我回身对一位军士说道,“这不是荒岛,你回去,马上把我这句话报告田王。”
他领命返回。再往前走,就是一片开阔地,没有任何的隐身之处,军士问我,“将军,莫不是我们直接摸到了贼窝里来了?”
说不大可能吧,可是那两只鹦鹉的出现却让我十分的可疑,说是吧,可是那个荷兰人被放回之后,我们这群不速之客的消息一定早就被他们知道了,那为什么直到现在这里还是静悄悄的呢?
我有点犹豫不决。心里暗暗盘算着回去报信的军士到了没到。
又过了一会,我说。“丑媳妇见公婆,早晚是这一回。”我们从石头的后边 站起来,“一会有事的话,我来抵挡,你撒脚往山下跑,听到没有?”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田将军,这不是你的风格呀,再说,让我把你丢下,我回去怎么向小姐交待?”
“废话,我是让你丢了主将自己逃命吗?你得搞明白,我是让你回去送信,让田王和将军他们有所防备。”
我一站起来就发现,在这座前方不远,原来还有一大一小两座岛,与这里不同的是,那上面长满了郁郁葱葱有树木,尤其是那座谈会大点的岛,离我们也就是一箭之地,我忽然改变了想法,对军士说道,“兄弟,我们先等等。”两个人又在石头后边伏下身来。
“怎么?”
“我冲那两座岛指了指,“如果是你,你会选择这里还是那里?”
他想都没想,“这还用说。”
这边的秃岛无论从哪方面说,都不会比那两座岛更适于屯扎人员,从这里望去,根本看不到那边的岛上会埋伏着多少人,再者,从山脚下田王他们的位置也看不到这两座岛。我在想着怎么样把这个新发现让田王知道。
“反正我不回去,我不能把你自己扔在这里。”军士说,“田王他们不知道又怎么样,一会我们这边一打起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那我们就来个以不变应万变,今天敌不动我不动,我们找个地方,隐藏起来,见机行事。”
对我的这个主意他有一点不解,不过,既然决心与我呆在一起,那就得听我的了,我们就近,往石头边的矮灌木丛中一躺,他问,“就这?”
“当然,”
“那好吧,相信你准没有错。”我们静静一躺在地下,身下凹凸不平的石板地硌得后腰生疼。
我在想,田王见到了军士的消息,用不了多大一会就会让人来接应我们两个,到那时再做打算。
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山下一点动静也没有,又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将军,将军……你怎么睡着了!”军士从旁边捅了捅我,我一下子惊醒,再看灌木丛的外边天已经黑了?我们在这里躲了不下两个半时辰,“有消息?”
“没有。”他焦急地说,“下边是不是睡着了?”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按我的猜想,田王说什么也得派出两个人来打探一下,问上一问,像今天这样沉得住气还是头一次,我怎么也猜不透他的意图。
“我睡着的时候,山下边有没有什么动静?比如打斗之声?”他说没有。
“那我们就继续睡,一会就该用得到我们了。”我们不再说话,两只耳朵支楞起来仔细听。
像是存心让军十无比地崇拜我似的,只听到坦阵轻微的脚步声传过来。
不过,脚步声不是从山下来的,而上来自于山上,来人不是我们的人,田王那里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看起来,这是敌人准备去偷袭我们的。我们的到来,早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了,白天没有动静,原来是等待着晚上的时机。
听声音,这次下来的不会少于五十人,脚步专用由远而近,不一会就到了我们的近前。在灌木丛里,我倒不担心被他们发现,军士低声问,“是不是该给王报个信?”
“怎么报信?那不是把我们两个暴露了么?放心,我算准了田王一定会有准备,让他们偷袭成功,不大有可能。”
嘴里这么说着,心里也有一丝丝的担心,不过,我事先已经把自己的怀疑派人通报田王了,料想田王不会这么迟钝吧。
脚步声没做停留,很快地向着山下去了。我听听外边再没有声响,拿胳膊一捅他,“走,我们不管山下如何,该我们做事了。”
我们从隐身处钻了出来,弓着腰,借着夜色的掩护再次往山上走,石头路在夜色里发出一层混沌的白色,很容易辨认,而旁边隔不远才有一丛两丛的灌木成了我们前进的隐蔽物,它们看起来颜色稍黑,正好遮挡住我们的身影。
平地起来的一座石头关隘高高地耸立在我们的面前,我不禁倒抽了一股凉气,真是再一次的没有想到,原来从任何方向看起来都是一座鸟不拉屎的荒岛,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石墙上的垛口偏移可辩,离地面两丈来高,正中间一座石门洞,大门紧张闭。
我们伏身在城下,商量着,“毫无疑问,那些偷偷下去的人都是从石城中去的。”看来我们找了很久的荷兰人,就在此处做巢,这一切来得也太容易了。
我们两个一点一点地接近了门洞,现在石制的对开大门紧闭,门洞足有一丈高,这个工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看得出荷兰人已经在此处经营了有些看年头了。
我抬头看了看,身边没有绳子,让我一纵上去,我也做不到,更令我着急的是,山底下还是静别悄悄的。
我们白天派出大队人马上来的话,那样事情就不好办了,开不好他们来个闭门不出,你说我们是攻还不不攻?攻的话作废一定不会小,这种事情田王是绝对不会做的,跟了他这么长时间,我已经悟得差不多了。
期待已久的喊杀声终于从山下的海边传过来。像有千军万马搅在一起缠斗,远听一片金铁交鸣之声,还有田人女人的努吼声。军士禁不住道,“我真担心田王没有准备,那样的话就糟透了。”
我不理他,侧耳听城上的动静。这帮人,真沉得住气,我在等机会,等山下的动静再大一些,那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