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哇岛,真是怪了,我们上岛这么多天了,并没有看到一个当地人。会喘气的,我只看到了一群傻鸟。有一窝狐狸还是远来的。属于外来物种。
我们在往回走的时候谈到了这个问题,小月说,“你发现没有,自从我们一出了三宝颜,人就越来越少了,一个号称是女人国的地方,我们也只在一南一北两个地方看到了人的影子——还奇缺男人。这是为什么?”
我想了想,“这里多是岛屿,四面环海,本身与外界沟通的机会就少,再加上许多地方都有火山,这可算得上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你总不能指望每个巴掌大的小岛上都自生出人来吧。”
“那么,怎么有的地方就有人?”
“我想,不外乎我们今天这种情形,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在一座小岛上来了两个人,比如我和你,他们回不去了,就在这座岛上面生活下来,于是,那个地方就慢慢的有了人。”
“就这么简单么?”
“那还有多难?相对来说,越是相当闭塞的地方,越不容易有人。”
小月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一边想着什么问题,“那么,他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呢?比如像我和你的这样两个人?”
“就像问我们是怎样来到爪哇岛上的问题一样,我们又是怎样来的?还不是出于偶然?”
这次我和小月走出来很远,回程一半的时候天就黑透了。
“怎么走了这么远,我都累了。”她在我身后抹着汗。
“在这里歇一会吧。”我们找了一块石头并排坐下,心里想着画她们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是不是正在焦急地等着我们回去。
“要是整座岛上只有我们两个,那该多寂寞啊。”
寂寞不寂寞,是相对而言的,“如果我们一开始并没有那么多人,就我们两个,你的心中没有比较,就不会有这种想法——比方说,一开始这里只有你自己,白天晚上的就自己,每天自己找吃的,自已防卫自己的安全,有时生了病了,自已慢慢地捱过去,”小月把身子往这边靠了靠,抱紧了我的胳膊,似乎已经进入了我话语中的场景,正在体会独自一人在荒岛上生活的情形。“这个时候,你忽然听到远处出现了曾经很熟悉的脚步声,你不知道来人是谁,然后,一个人出现在你的面前。”
“谁?”
“我啊。”
“你在编故事呢。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小月身子原来绷得硬硬的,说到这里忽然软了下来。“老公,我要你背着我走。”
个要求我还真的不好拒绝,明显她这是在放赖。“这样的话,你还会感到寂寞吗?”
她在我背上晃了晃,我知道她在摇头。
山路很不好走,有的地方我只是凭着来时的记忆,才能辨认出大致的方向,不久就失了方向感。站在原地往四下里看。看哪里都是一个样子,浓绿的树木、浅白的岩石,现在都是一个样子,好像往哪 个方向 走都是一样。
我对后背上的小月说,“你一点也不着急?”
看她没有说话,我又补充道,“我都迷路了呢?”
“管他呢,只要你的肩膀没丢就行啊。”
我哈哈大笑,笑声在山林中回荡,“你要是这样再把我的肩膀弄丢了,那才是笑话。”
干脆,不走了。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串到哪个地方去,我缓缓地把她放下,“过夜吧,正好我也累了,解解乏。”
一阵困意袭来,我们就在两棵大树之间的平地上坐了下来,晚上很凉快,正好睡觉,小月说,“你睡一会吧,我来放哨。”看来是刚才我背她的那会歇过来了,她并无睡意。
我刚睡下,就感觉脸上痒痒的,偷偷把眼睁开一条缝,她手正捏着一根草叶,漫不经心地看着我。
“怎么,你不睡,还不许我睡。”说完又闭上眼睛,可是那根草叶又在我脸上划动起来。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好在这里略去几百字了。
完事后,我问她,“满意了?”
“哼,离着满意还远得很呢。”这我倒不明白了,还没有哪个老婆会说出这话,我在控制节奏方面是很有一套的,她说,“今晚,你只算是还了一脚的帐。还有两脚的帐,以后跟你慢慢的算。”我晕掉。
正在说着悄悄话,我感觉到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小的身影一闪,不一会,一只狐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看得出,它是认识我们的站在我和小月的跟前,来回的碎步跑。
小月一边往身上穿着衣服,一边紧张地问我,“老公,它是不是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我眼睛看着小狐狸,它的黑影子在灰白的岩地上还算清晰,两只眼睛偶尔发出萤亮的光,不停地在原地跳着。不知道是什么事。
上次它来找我的时候,带我找到了储粮的石洞,这次看起来是有什么急事,在夜里它能准确地找到我们,让我大为惊奇。
“你说嘛,它是不是全都看到了?”小月对我的迟钝有些不高兴。她已经把衣服一件件地穿回到身上。
“我想,它是有事,”我一拉她,“我们快走,跟它回去。”
小狐看我们起身,停止了跳动和来回的奔跑,站在那里看着我们,我对它说,“走吧,先生。”
它扭身就往树林中走去,“你怎么知道它就是先生?”小月问。
“这么晚了出来走夜路的,我想都是先生,女士一般不会单独出来的。”
不知道它来找我们有什么事,看样子相当的紧急,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画。
是不是出现在什么猛兽,她们应对不了?还是这岛上终于出现了人?一群与我们大不一样的人,头上插着野鸟的羽毛,脸上画着白色的标记,背上背着投枪,专门架火烧烤抓到的俘虏。
小月有些体力不支,但是她一直在坚持,小狐的影子不远不近,一直在我们的前边,这个时候要是没有它引路,我们就得等天亮了。但是它好像知道这些,始终与我们保持着能见的距离,让小月气喘吁吁。
“来吧,”我又把后背亮给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快下了决心,爬到我的背上,我背着她一阵飞跑。
这次走的路完全不是我和小月一来时走过的,让人很陌生,但是急切之间,我们选择相信它,我相信它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找我们,绝不会是个恶作剧,也绝不会有恶意。只是感到有事情不妙。
心中一迟疑,脚步就有些慢,小狐的身影有些远,在树丛中隐现,后来我看它站在原地等我。
我喘着气到了它的跟前,发现这里就是它一开始带我来的那个储粮洞,在它的身边,又出现了一大四小五只狐狸,其中两只小狐发现了小月,跑上来咬着她的裤脚玩耍,小月也很吃惊,几天不见小狐,她很高兴,抱起一只小狐狸逗弄。
有狐狸带路,我和小月又到了熟悉的地方,从这里翻过山,坡那边就是我们的房子,它不会只是来给我们带路的吧。
因为我看到,那只雄狐见到家人之后,只安静了一小会,又围着我们跳着脚,看起来还有事。
刚才两次背负着小月在山路上奔跑,我已有些透支体力,浑身燥热难当,可是我看小月也抓着衣领不停地抖着手,很热。
“看来它还有事告诉我们,”我一看它,它立刻转身就跑,方向却不是去山背面的石屋。
“这样,你回去,告诉你画姐姐和六角姐姐,多些戒备,我去去就回。”
我对小月说完,带路的那只狐狸已经蹿上了山坡。
我看出它是向着八节洞的方位去的,心下有些明白,一定是八节洞那边有问题。
洞口只有两名轮值的军士放哨,一男一女。现在我们类似放哨站岗之类的活都是这样子,有道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让一对夫妇一块值勤,至少可以解决一个房间。
他们立刻发现了我。男的端着扎枪向我跑来。我看他满头大汗,“将军,天还未亮,你来有事?”
我忙去找小狐狸,它在八节洞的洞口,被那女兵挡住,女兵不认识它,不知道它已与我相熟,不知所措。
我说,“别挡它,是它带我来的。”女兵闪开身子,它却不进去,而是望着我,跳动的频率更快,像是疯了一样。
“它想告诉我们什么?”军士问道,“这大热的天,人都热得受不了,它一身毛,还跳。”
我心中一动,在个时分,应该是一天中最清爽的,可现在热得有些玄乎。抬眼看望去,西边我们在山顶上的火光依旧,能看到隐约的人影子,而东边的去彩似乎翻滚着,涌动着,透出暗红的天空。蛮像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把洞中的人全都叫起来!”我冲军士说。他没理解,看着我,“你是说,全……都?”
这个时候是人睡得正沉的时候,“当然!要快!马上!”
他转身向洞口跑去,刚一进洞就大声地喊了起来。
小狐狸向我跑来,一口叨住我的裤腿,往山上拽我。
这时我看到了起泡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