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博收到了一张字条。那是一张很粗糙的字条，只有拇指宽，边缘撕得参差不齐。上面写着几个字：“下第二节课来空中走廊。”
空中走廊是连接两座教学楼的一段走廊，视野很好，能俯瞰学校的大部分区域，而且因为走廊的一端是几间闲置的实验室，少有人来，所以这走廊也人迹罕至。
方博疑惑地来到走廊上，冷冽的风让他打了个寒颤。越过护栏，他看到校园里密集的人流向广场的方向涌动，在这个位置只能通过校服的颜色分辨出是哪个年级的，三年级的是白底军绿色边，二年级的是白底红边，一年级的是白底海蓝边，方博扶了扶眼镜，想看清那些穿蓝白校服的人当中有没有自己的同班同学，却连那些人是什么样的发型都发辨不出，想到自己的未来也许就像这混沌不清的人流一样迷茫，不由叹了口气。
“凭栏远眺，天高云淡，当是心旷神怡，为何长吁短叹呢？”一个声音打断了方博的思绪。
“是你叫我来的？”方博打量着来人。他的身高比一般人略高，穿着与自己一样的校服。皮肤似乎久经日晒而近于古铜色，一张长长的马脸算不上英俊，但眼睛中蕴含的精光似乎能洞察万物。
来人正是陆森，他拿出那本属于方博的笔记，问道：“你可是为了它叹气么？”
方博眼前一亮，忍不住叫道：“啊！我的笔记！怎么在你手里？”
“有人上课不认真听讲，于是老师把他的笔记从楼上扔了下来，恰好砸伤了一位路人，让他头疼了一星期，你说这事该怎么办。”陆森故意沉着脸说道。
“啊？”方博闻言一愣，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对不起啊，你能把它还给我吗？还是说，你有什么条件？”
“我想你知道我是谁，因为你的本子里连我都有提及。”陆森说道，“我确实有条件，你应该听说过，我们班马上要与二年级的冠军队对阵的事情吧？”
方博点了点头。
“我想让你把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冠军队这两只队伍的情报查清楚给我，就像这本笔记上做的这样。”
“你们还真想拿全校冠军？别做梦了，你们的实力跟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冠军队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方博嘲讽道。
“我们能不能赢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冠军队，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只说你答不答应吧。”陆森提示道：“也许你能再浪费时间把这本笔记重做一份，但是我想你会考虑我给你的选择的。”
方博看着陆森手中的笔记，权衡了半天，无奈地说：“好吧，我答应你。”
陆森把笔记塞到了他手中。
方博惊讶地问：“这就给我了？你不怕我反悔？”
“要是你能了解到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话，你是不会想反悔的。”陆森自信地说，“还有，把目光放长远一些，我期待有一天你能做我的专职球探，你确实精于此道，如果有你的帮助，我拿下全市冠军也易如反掌。”
方博嗤之以鼻道：“就你？一个连校队都没入选的自大狂么？”
“不管是球星还是球探，都是我们实现梦想的一条路而已。跟着魏超混只会埋没你的才能，只有我了解你的价值，能让你离梦想越来越近。至于我是不是自大狂，那就要你这个球探亲眼看下去了。”陆森说着，已经转身消失在长廊尽头。
方博扶着护栏，望着悠远而碧蓝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
三天后，比赛如期开始。
杨林穿着白色T恤，在更衣室里喊着：“小森，过来给我T恤上写上‘天才’两个字。到时候赢球了，我把球衣这么一脱，镜头肯定会对准我，嘿，多闪耀。”
陆森闻言，拿起一支画战术用的白板笔，在杨林衣服上刷刷写了几笔，一气呵成。
杨林低头看了一眼，勃然大怒：“你家‘才’字还带草头？”
陆森淡然道：“这不是看得起你，拿你当盘菜么。”
杨林哭笑不得地在T恤外面穿上球衣，心想，赢了也决不把这件球衣脱下来。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更衣室的门被推开，方博急匆匆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你们的对手不是二年级三班，而是二年级联队。”
“什么意思？”陆森诧异地问。
“我刚才去主裁判那里确认了二年级三班的首发阵容，控球后卫胡强，得分后卫江元让，小前锋杜柯，大前锋冯一冰，中锋杨继礼。胡强和冯一冰是三班的人你们应该都知道，但江元让是十一班的，杜柯是五班的，杨继礼是八班的，这三个人都是校队的替补队员。”方博的话让一班队员们为之一惊。
“这样也行？这不是作弊么？我去找主裁判抗议！”
吴展彪跳起来就要冲出去，杨林伸手拦住他，说道：“大彪，冷静点，你想想，主裁判是体育组的老师，他会不知道那几个人不是三班的？既然他们敢这么做，就是有恃无恐，你去抗议也只会碰一头钉子。”
陆森向方博伸手，问道：“你答应要给我的东西呢？”
方博拿出一本笔记本，翻开一页递给陆森，道：“上面有胡强和冯一冰的资料，但很遗憾，我也刚知道他们的主力阵容，所以剩下三个人资料的没有来得及去调查。”
陆森接过笔记，浏览了一遍，转身对杨林说：“林子，你防冯一冰，他有三分能力，在外线时要注意防出去，运球时无论背身还是正面突破，看准机会就掏他球，他的运球很高，你会有收获的，不用担心身后，大彪和海川会帮你补防。另外，冯一冰有个坏习惯，抢到篮板时会把球放在腰间的，你可以试着抢断。”
方博暗暗颔首，陆森按照冯一冰的情报所作的安排，听起来针对性很强而且可行，无疑会严重限制冯一冰的发挥。
“那我们怎么打？”吴展彪问道。
“你们把主要精力投入防守，进攻时只要好好跑位就可以。我和杨林来承担起大部分进攻任务。”陆森说道，“大家放心，我们是一定会赢的，其实这场比赛我和杨林只上一人也能赢，但已经到了最后两场，我们没必要隐藏实力了，时间到了，上场吧！”
众人战意高涨，跟在杨林和陆森身后走出更衣室，却发现在外面的球员通道里，有不少人在等待着他们。
走在最前面的是慕容枫，她冲上前拉住杨林，问道：“林，你知道吗？二年级三班的首发阵容……”
杨林点了点头，说：“我们知道了，不过即使这样我们也不会输的！你了解我们的实力。”
慕容枫担心地说：“那可是二年级的最强阵容，我真怕你们应付不了。你可别忘了，你说过要替我走完剩下的路。”
杨林爱怜地把她拥入怀里，轻抚着她的短发，安慰道：“全校冠军只是我们的第一步，之后我们还会拿全市冠军，打入职业联赛，拿全国冠军，进入NBA……你应该对我有点信心。”
*
宋旭光和苗顺渊拦住吴展彪。两人看起来都憋了一肚子气，这时全发泄了出来。宋旭光大声囔囔着，似乎想让全校的人都听清楚自己的声音：“他们二年级这不是欺负人么？这是组全明星队啊？吴展彪，虽然你们班赢了我们，但你们去跟二年级比赛，就是代表我们这些输给过你们的班，我们决不容忍他们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打赢你们。”
苗顺渊的声音显得更冷静一点，但话的内容却暴露了他同样激愤的心情：“这次我们几个班都站在你们一边，你们如果需要，我们也会代你们出战，你们想要谁上场，谁就会帮你们冲锋陷阵，绝对服从你们的战术安排！”
吴展彪闻言有些心动：“如果能得到你们的帮助，那再好不过了……”
陆森却接过话头，说道：“感谢大家的好意，二年级三班用了这种手段固然令人气愤，但是如果我们也用，一来违背了竞技精神，跟他们沦为一丘之貉；二来也未必能获得裁判的允许。所以大家如果真想帮我们，请相信我们的实力，在比赛的时候尽力为我们呐喊助威就可以了。”
“冠冕堂皇，这不像是你的真心想法。”杨林走过来嘲笑道。“我们该上场了，诸位好好欣赏我们的胜利吧，比赛结束以后我们会请诸位参加庆功宴的！”
*
解说席上，“铁嘴铜牙”李辉在为观众介绍着两队的首发阵容，对于二年级三班，他介绍得很简略，毕竟有三名主力都借用了别班的队员，不是一件适合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情，但即使他有意不提，观众们可不是聋子瞎子，众多的知情人发出了响彻场馆的嘘声。段老师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介绍完二年级的选手，李辉转而开始介绍一年级一班的主力阵容，刚好这时一班的队员们从球员通道鱼贯而出，李辉不由提高了嗓音：“现在一年级一班的选手们入场了！他们穿的是洛衫矶湖人队的金黄色球衣，我们看到，一班的主力阵容又做了调整，在决赛时我们没有看到的两名选手走在最前面，他们分别是42号杨林！32号陆森！这两个号码是湖人队历史上著名的两位球星，詹姆斯?沃西和埃尔文?约翰逊的号码！难道说一班在之前的比赛中一直在隐藏实力吗？走在后面的三位球员是：33号吴展彪！22号周羽龙！24号郭海川！赛前他们放出豪言，说拿下全校冠军轻而易举，是什么让他们有如此信心？我和各位观众一样，都很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