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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于心不忍

幻森,是一处封禁之地,并非是其中封禁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是因为幻森本身就好比是一个媒介,一个作用于封禁卡俄斯城的媒介。而“幻刑”,可以说是维系着幻森存在形态的枢纽,其内蕴含的能量也就不言而喻了。

思缪、白骨堆、卡威尔教堂、塔尖……

万花筒般的景象开始重叠,灵魂仿佛也从流离的状态回归了身体,莫翎的意识开始清醒。

【这里,幻森?】

坐起身,映入眼帘的是浓密的松林,高可参天的雄伟瞬间吸引住了莫翎的目光,毕竟在现代都市内就连绿植都难以见到,更遑论此般极具原始粗犷风格的巨木了。

愣了会神,莫翎却是莫名地叹了口气。

【他最后的话……我猜错了吗?】

即便是这样想,莫翎却始终说服不了自己,因为难顾难言的违和感,就好比哽在咽喉的尖刺,不吐不快,但此时的自己却束手无策。

“彼方之人,至此可是为求‘幻刑’而来?”

清冷的女音传来,穿过层层叠叠的林海。

“是的,来此正是为了想借‘幻刑’一用,条件是什么?”

空气沉寂了半晌

“汝倒是坦诚,条件很简单,不过随缘二字,只要你能够发现即可。”

“可否有提示?”

莫翎再度发声询问,只是再不见声音传来,看来提示已经到此为止了。

莫翎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身前身后皆是茫茫林海,哪里有半点疑似出路的地方,也不知莫翎是否是在昏迷的时候被移动过。拍了拍身上沾上的尘土,莫翎开始随意地循着一个方向走,顺带着幻森中的一草一木,也都留心观察:

幻森之幻,不知从何而起,莫翎至今所见识到的,大抵就是这绵延不着边际的林海与那道神出鬼没的女声。

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调,莫翎行至一条清澈的溪流边,潺潺泠泠的水面反射出粼粼波光,令见者都不免想品尝一番其中甘冽滋味……

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有些干裂了。

【水吗……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在旁人看来,莫翎此刻的行为是万万理解不了的,毕竟作为一个没有什么防身手段的普通人,突然来到这样一个看似可以淹没一切时间空间的林海之中寻找一样不知为何物的东西,如何大的心支撑着他宛如闲庭信步般逛悠,时不时环顾一下四周亦或是突然地停下愣神,讲真,此人若非疯癫卖傻,那就必然成竹在胸。

“呼,呼,呼……”

仿佛没有时间的桎梏,不分四季,无关晨暮一般,即便是莫翎已经走得气喘吁吁,这片幻森,却依旧维持着初见的模样,好似时岁的刀刃无法在其之上留下半点痕迹。

【差不多了】

舒心地一笑,解开了千般愁绪,莫翎停下了脚步,随意循着一颗巨木席地而坐,或是因为行走时太过专注,现如今才刚刚坐下,额前细密的汗粒转瞬结成了豆大,顺沿着莫翎的额头的曲线滑落,在地上迸溅出水花。

蓦然间,无名风起……

【来了】

“汝可知有缘否?知难而退并不算丢人。”

故作洒然一笑

“两手空空回去逃不开一死,相较而下,在这风景宜人的幻森安居也不差。”

“吾以缪斯之名担保,不会的……”

【结束了】

“看来,我不用空手而归了,我应该感谢你自报家门了。”

再一次,声音沉寂了许久,但不待多时,凛然风起,卷起一道遮目的气旋,最终化为一道朦胧人形,缓缓从其间显现。

是一位身材姣好的女性,其皓齿红唇自不必说,身着一袭黛色连衣裙,略棕的发丝间熏香清逸,头冠由不知名的白花与嫩叶编织而成,当然,最为醒目的莫过于她那奇特的天空绿色的眸子,光是双目对视就能从期间感受到一股源于自然的盎然之气。

缪斯芊芊素手一拈,一张长达两米之弓便凭空出现于左手之上,右手顺势一挥,一支光箭架设其上,朱唇轻启

“哦?听你的意思是找到‘幻刑’了?”

莫翎将目光移开,清了清嗓子

“准确来讲,并非找到,而是正在其间。”

黛眉微蹙

“打破常规者,你果真不是等闲之辈,不枉我现身见你。”

眼神不经意地瞟了瞟,着实是出乎预料,莫翎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闲或不闲尚且不论,倒是这‘幻刑’,是否与我有缘?”

轻叹一口气

“我承认,这么多年岁以来,你是我见过最独特的,但在此之前,我想听听你是如何知晓的,这是条件。”

淡淡一笑,正视这这对弥散着疑惑的绿色眸子

“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渴了。”

“渴……了?”

“简而言之,其实是因为我发现不同于卡俄斯城,在幻森内我产生了饥渴感,由此便可以猜想,在幻森,时间是正常流动的,相对的,在卡尔斯城,则不然。”

短暂地惊讶,眼神几度闪烁

“但即便如此,你又是如何推导出‘幻刑’就是幻森本身?”

闻言,莫翎伸出食指,不经意地摇了摇

“一点点运气,和缘分吧,你可以理解为大胆的猜想。”

沉吟

“虽然不能让我完全信服,但你确实向我展现了一定的实力,所以,这样吧,我可以保证让你平安地归去,回到‘最初的地方’,这应该也是你来这的目的吧。”

至此,一直给人如沐春风般感觉的缪斯却是停顿了一下,手中的弓箭被缓缓举起对准了莫翎,眼神开始染上凌厉肃杀之气

“但相对的,‘幻刑’不能由你带回去。”

莫翎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静静地与缪斯对视着,仿佛一点都不意外她此时的举动似的。

风,一直微微吹拂的风也被缪斯的情绪所感染,渐渐地开始急骤,无序,割得人脸颊生疼。

不为所动

之前障目擎天的巨木拔地而起,直冲云霄,间或有零散的木屑泥块散落,足证其威势。

……

弓箭上弦,拉至满月,蓄势待发,能量攒聚,直逼莫翎的鼻尖,这一箭如若射出,想必开山碎石不在话下,莫翎感觉到周身的空气开始逐渐凝固,氧气即将被抽空,连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起来……直到,她眼神的一丝轮动。

“为什么?对于你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最后劝你一次,答应我的要求,不然……”

因为缺氧的关系,莫翎的脸涨得通红,看的出来十分难受,他并没有妥协,想当初遇见“斗篷”时莫翎是极惜命的,从一开始的提问环节的深思熟虑到最后故意坐上椅子摆脱关注、降低存在感的举动,其实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全身而退,但是……

挤出了一副在压力之下变了形的难看笑脸

“可能是因为,于心不忍吧,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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