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神殿。
清仪背对他，沉思片刻。
“如何唤你？”
“琛泽。”
“琛泽可知，我与先父乃挚交。”清仪低喃，像是自言自语。
琛泽闻言，一怔，先父于他而言也只是听说过罢了。
没等他开口，清仪便转过身垂眼看他，“此刻我欲散你魔骨，换以神髓，可愿意？”
“我愿意。”他垂着头，不敢看她，却毫不犹豫。
清仪伸手轻轻碰到他发顶，抽了自己的半壁神髓给他换上。
那日后，她就闭了关。
上清武神门下尚未有修行者，琛泽只好独自于藏书阁研行，日复一日，神力倒也增进不少。
每日拂晓，他都习惯性去上清后峰坐一会，他不知清仪何时出关，所以他想等等看。
说来好笑，初时，他每日摘些新鲜灵果放在她闭关之地外，有时还朝那拜上一拜，嘴里念念有词。
一日，恰被趁清仪闭关前来偷她灵果的西方武神撞见。
“琛泽，上清武神这是仙去了？”他故作严肃，语气却颇有些调侃意味。
“啊？”琛泽愣了愣，回味过来，“没有，上清武神尚在闭关。”
“那你祭拜她作甚？”
“琛泽知错。”
西方武神随意应了声，席地而坐，拍了拍旁边的空地，“来，我们就地把灵果吃了。”
“……”
上清武神出关，乃是二十余年后。
那日已入夜，清仪直奔主神殿去。
这一年，天灾人祸不断，人间生灵涂炭。众武神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恰逢魔窟千年难遇的圣果“商陆”现世，传闻“商陆现，魔神出。”
上一次商陆现世，清仪尚幼，只听闻随之而来就是魔界空前强大的魔神横空出世。后神魔一战，神界折损众多，而她的父母就是在那一战陨落。
今日魔界余孽虽已尽除，神界也必须将圣果商陆毁于襁褓之中。
所以，她这是请命去了。
清仪连夜赶去魔窟禁地，那里夜障四起，毒物遍地。
她四处搜寻，几个日夜，到禁地深处，亦是如此，毒气也更加浓郁。
清仪看着遍地的紫红毒果，忍无可忍，骂道，“xx妈的，他只说商陆喜阴，位于禁地深处，乃紫红色毒果。这遍地都是，我哪知道是哪个！不会要我一个个试吧？”
此时，殿内小憩的主神突然打了个喷嚏，好像有人在背后骂我？
这也只能怪神界向来不屑于窥探魔界禁地，对这圣果实乃知之甚少，而上一届神魔大战，众神陨落突然，留下来的信息不论准确与否，实在少得可怜。
清仪叹了口气，认命地一种种开试。这里暗无天日，她算了算时辰，距她出关已有四日半，尚未找到圣果，有些绝望，她知道自己被试吃的毒果侵体，再待几日，怕是看起来与魔无异。
找到圣果已是三日后，那果子显已成熟，鲜艳欲滴。
清仪守着它，欲先逼出体内魔气，恢复到十等十的神力，再一举将其摧毁。
她心无旁骛就地打坐，进入太虚之境，不已时日便恢复神体。哪料这圣果颇具灵性，感应到清仪的天生神体，大喜，瞬间自行没入她体内。
清仪神力一滞，魔力从体内铺天盖地地涌出，淹没了她。
她缓缓睁眼，眸已血红，守着的圣果不翼而飞。
清仪明白过来，恐酿成大错，趁着神智清醒强行运神力压制——体内两股力量势均力敌，水火不容，她怕是要破体而亡。
再三犹豫后，她只向上清神殿发出信号，随后便昏厥了过去。
她选择上清神殿而非主神，因为，她有私心，她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在走入绝境前。
彼时神魔大战，清仪父母均陨落，而主神却仍旧，她不是没有怨言。
上清神殿。
自清仪出关，上清神殿的人便数着日子过，八余日来，无半点消息。
上清神殿向来冷清，清仪的人总统只有两个俾女和琛泽。
这日，上清武神突然传消息来——若三日未归，告知主神。
“这什么意思？”
“坏消息的意思。”
“果然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武神到底出什么任务去了？怎么还有生命危险。”
“只听说是去了魔窟，到底干啥我也不知道。”
“那现在怎么办？”
“武神叫我们等三天。”
“若三日未归，难道就陨落了？”
“呸呸呸，嘴里没句好话。”
俩俾女在屋内边急得踱步，边探讨拌嘴。一点没察觉刚才认真听她们说话的琛泽，早在听到魔窟时就跑了。
他大概猜到清仪是为圣果去，魔窟禁地危机四伏，再等三日？他一刻也等不了。
众神大概均以为闭关出来的清仪神力大有精进；只有翻遍古籍的琛泽知道，她抽了自己半壁神髓给他，这些年，她大概也只恢复了七八。
每每想到这里，琛泽心里极为痛苦，他一介宵小，哪里值得她的半壁神髓……
不过多时，琛泽来到魔窟禁地外，心里涌上久违的怀念感。
他没有犹豫，一脚踏入。这禁地是他幼时生长的地方，一草一木他都熟识，他很快便来到禁地深处。
琛泽一眼看见倒在毒果丛中的清仪，她容颜清丽，卧姿柔美，若非浑身溢出的浓厚魔气，他只当她睡着了。
琛泽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思量如何为她驱除魔气。
半晌，他握住清仪的手腕，魔气一丝一缕渡给他。照这样下去，三天都渡不完。
他皱起眉头，犹豫片刻，像是做出重大决定般，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他身子不受控微微颤了颤，开始缓慢的吮吸起来。
琛泽是神魔之子，即使被换以神髓，血脉却无法更改。魔气感应到后，更愿亲近于他。不过多时，便尽数渡到他体内。
他最后舔了下清仪发肿的下唇，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琛泽脸上浮现出餍足的神情，这个吻和魔气的力量都令他身心没由来的舒畅，就像这些本就是他的。
而魔气与神力在他体中竟毫无壁垒地融为一体，血液沸腾着，叫嚣着，他看起来兴奋异常。
所以，
魔神现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