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怎么都是这样怪怪的?沈觉嘟囔着,走了出去,心中有火却撒不出来。太窝心了!
“哎,右相,您在这里?”
一个小厮走来,随即拱手,沈觉眼疾手快,伸手去扶。
那小厮坦然起身,“左相有请。”
沈觉微微一笑,“请。”
跟在那小厮身后,沈觉摊开掌心,见一个极小的蜡丸乖乖的躺在自己的手心里。攥起手掌,笑的清凉。
“动手么?”玄羽起身,迎住前来的沈觉。
“现在?”沈觉挑眉。
“我怕我没有太多时间了。”玄羽轻叹一口气,掩上门。
沈觉看向玄羽,满头白发耀眼的很。若不是还有一个银面具戴着,恐怕就更耀眼了。“好吧,什么时候?”
“明天。”玄羽笑的有些无奈,“明天国士宣读继位圣召。”
“然后篡?”沈觉不明所以。
“我已逼他写下了退位诏书。”玄羽又是一笑,卡开门,拍拍沈觉的肩,“若是这一次还不能好,我可真的一头撞死得了。”
“怎么会呢?”沈觉拱手,“左相大人大难不死,后福未至。怎可在此时离去?”
其中意蕴不言而喻。
这样紧张而宽和的一天。
“都准备妥当了?”陈应望向身后的茫然。
“都妥当了。”朱雀的声音低而哑,仿若初见。
“那我们走吧。”陈应是笑着的,只是随着那笑一起弯起的眼角,却含了一分凌厉一分不舍。朱雀想要深究,只是那样的眼神,仅仅一瞬。
几日不见了……今日你必定在场。
陈应笑的笃定。
这一天,注定不会平凡。
“国士好早。”萧琪打着呵欠迎上前来,绶带轻飘。
“为君者,自当为万民之表率。闻鸡鸣则批阅公文。皇上怎可如此率性?”陈应手捧金色圣旨,脸色严肃。
萧琪不由得敛起了几分笑意,恭敬道,“国士教训的是。”
走入前殿,已有几位大臣等在了那里,见陈应随萧琪出来,皆是敛息屏容,垂眉拱手道,“参见皇上,见过国士。”
萧琪摆谱,走过那些大臣,坐在龙椅上。
陈应笑了笑,缓缓走上金阶,在萧琪身边站定,俯身道,“皇上,请下去接旨。”
笑容不得不说是明丽,语气不得不说是轻和,只是,这样明丽的笑容和这样轻和的语气放在这样的陈应身上,怎么都觉得别扭。
“大臣还未到齐呢。”萧琪抬起头轻声道,随后又像是警告般,厉声道,“国士!”
“臣在等皇上下去接旨。”
陈应依旧是笑着,仿佛自语般,“恐怕其他大臣不会来了。”
两人僵持着,阶下几位大臣对视几眼后也以不同理由纷纷告退。一时间,原本就稍觉冷清的大殿更是空落落的冷清了。
“国士!”萧琪再次出声警告,“还请国士下去。”
眼看着好好的登基大典被陈应搞得一团糟,萧琪心情非常不好。于是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加重了,手狠狠的握着龙椅的扶手,手背的青筋隐隐可见。
“皇上,请下去接旨。”陈应依旧笑得风平浪静。“当初皇上说这次大典一切从简,而最简的结果就是只有您与我两人,就好。”
萧琪却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始终都只是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
时辰已过大半,身子未曾挪动分毫。
陈应俯身,手中圣旨跌落地上,“还请皇上下去接旨。”
萧琪的星眸盯着那圣旨看了半响,终于还是起身,弯腰扶起陈应,叹气道,“我下去便罢,只是国士不要沾污了圣旨。”
陈应轻笑,“臣自然懂得。”
萧琪走下台阶,心中忽然明白了陈应如此爽快的答应了自己登基大典一切从简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为何陈应非得让自己走下龙椅。因为陈应要的,就是龙椅,而自己坐在龙椅上,就是他最大的障碍。
萧琪猛地回身,果不其然。
陈应一点点的卷开圣旨,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乍入萧琪眼帘。
萧琪冷笑,看你还能装到何时!这大殿里外早已被御林军围的铁桶一般,即便是杀了我,你也休想逃了。大约你还不知道,这大殿往下还有一个地宫吧,只怕刹那之间,伤的是你,而我,依旧安然无恙的主宰着这个世间。
陈应干巴巴的宣读着圣旨,萧琪半跪,心中筹谋,待会儿那匕首刺来时,自己是先躲还是先反击。
陈应读完,笑嘻嘻的递过圣旨,“请新皇接旨。”
“多谢国士。”萧琪面上波澜不惊,伸手接过圣旨。
只是刚刚在圣旨中包裹而藏的匕首,此刻却不见了踪影,陈应还是一如既往的笑,“皇上虽贵为天子,须得体察民情……”千篇一律的训导,萧琪不禁有些失望。
刚刚……还以为他就是隐藏了这么多年的她。
“皇上怎么了?皇上若是面有不振之色,天下子民何堪?”陈应笑的轻巧,随即开口道,“让臣……楚映晨何堪?”
“楚映晨?”萧琪缓缓站起身,笑的温和,“果然……是你?”
“正是在下。”陈应弯腰,“墨离,许久不见。”
“是啊。”萧琪收起圣旨,笑的和善,“所以说,你是桃花儿,是陈应。可我真正许久未见的,是楚映晨。”
陈应伸手揭去脸上的面皮,笑的清凉,“墨离,可还记得楚映晨?”
“怎么,今天来……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萧琪挑眉,依旧是笑着,“还是,你放弃报仇这个愿望了,想要和我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陈应嗤笑,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直抵萧琪脖颈,“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哈哈,晨儿,你也有犯傻的一天。”萧琪并不着急,而是慢悠悠的推开陈应手中的匕首,尖利的匕首划破了萧琪的手掌,萧琪毫不介意,只是笑的轻快,“晨儿,难道你忘了我是最不相信人心的吗?所以,当你答应我一切从简的时候,我在这大殿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就都布满了暗哨。而且,这大殿的地下,埋着上千的炸药。”
“那又如何?”匕首再一次抵在萧琪的脖颈上,只是一直没有用力。
“晨儿,来我怀里,否则让我住进你心里。”萧琪拉过匕首,有一丝暗红的血迹沿着刀刃缓缓流下,“要么你自己死,要么,我们都不死。在我的国里,你就是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