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么不说话了?”孟凡杨很不高兴的伸手在陈应眼前挥了挥,“我最近新学了一套剑法,明天咱们比试比试?”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也学会了剑法?”陈应只觉得好笑,拖着孟凡杨走回内室,“先睡吧,有什么事睡醒来再说。”
“难道你不怕我趁你熟睡的时候杀了你吗?”
孟凡杨睁着一双大而无辜的眼睛,看着陈应,陈应心中忽然有一种好笑的感觉,这丫头,如果真想杀了自己,还用告诉自己吗?要是自己,趁自己的敌人不注意,一刀劈了了事!
“你会杀我?”陈应似是不屑,轻轻一笑,“先去睡觉吧,我随时恭候你的到来。”
“哼,就知道你不敢应战。”
孟凡杨骄傲的仰起头,双目晶晶,满是得意。
陈应回身,一笑嫣然。
夜深了。
陈应拉下帷帐,看着轻灵的素纱时不时的飘动着,阖眼假寐。
门被人轻轻的挑开,陈应微微撇去,一道刀光闪过,随即不见。
心下了悟。
嘴角轻扬,微微一笑。不想,你终究还是来了。
来人正是孟凡杨。
黑衣黑巾,倒是戏本子里常见的夜行侠的装扮,只是身躯太过娇小,那紧身的夜行衣也显得宽敞了起来。
手中的刀寒光闪闪,看起来还是一把不错的刀呢。
陈应在心里想着,不由又是一笑,索性转身面朝墙壁,等着孟凡杨前来自投罗网。
刻意放的很轻的脚步渐渐逼近,陈应装作不知,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水银般的月光洒在床前,留下一室清凉。
孟凡杨忽然顿住。
眼前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男子。
而如果这人是女子,又怎么会狠心杀了自己的父亲?
轻微的鼾声伴着如水的月光撒来。孟凡杨忽然觉得心口一紧,不对,就是这个人,这个人心如蛇蝎,面子功夫具足,所以,自己险些被他所骗。
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孟凡杨轻轻的举起刀……
陈应依旧在酣睡……
手松刀落的一瞬,陈应在不大的床上翻了一个身,避过了那夺命一刀。孟凡杨以为陈应醒来了,初确实吃了一惊,再后来听见陈应依旧在浅浅的睡着,方才定下心来,在心内一次又一次的告诫自己,他刚才不过是碰巧……
仍旧不死心,再次举起刀。
陈应忽然翻身坐起。
“咦?这么深的夜……你还真来杀我啊。”陈应揉着眼睛,装出一副很困的样子来。
“算你聪明,明天便是我爹爹的忌日。今日不来,更待何时?”孟凡杨看见陈应醒来,索性也不再假装,恶狠狠的看向陈应,手中的刀再次落下。
“我早说了你杀不了我的。”陈应无奈的再次很轻松的翻身避过,“如果你有兴趣,我倒是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或许孟凡杨仍旧脱不了孩子的天性,又或许,是陈应那难得的恳切的表情打动了她。
孟凡杨虽然依旧牢牢的抓住手中的刀,却很乖的坐下,“说吧,什么故事?”
“当初……有一个小国的公主,被自己所爱之人推下了山崖。”陈应说着,看了一眼孟凡杨,“大约就是你现在这个年纪吧。到后来,她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母妃被毒至死,父王不再相认,她的恩人也是她的爱人背叛了她,她的国家倾覆了,她的命运再也由不得自己掌握……甚至,就连她的……”
“好了,其实这个故事我也听过。”
孟凡杨似是有些不耐烦的站起来,手中的刀柄湿滑难握,心情也莫名的烦躁了起来,仿佛有什么语言被印证了一样。
“哦?你也听过?”陈应诧异,但还是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笑问道,“把你知道的,说来听听?”
孟凡杨很听话的坐下,开口道,“我父亲告诉我,我曾经是一个小国的公主,我有一个姐姐被小国丞相义子推落山崖,险未生还。我姐姐回来的那夜,小国便覆灭了,我与那个姐姐是唯一流落在外的小国后嗣。”
“你是……玉瑶?”
陈应不由自主的脱口道。
“我曾经是有一个名字,叫玉瑶。我父亲说太过招摇,因此改了现在的名字,凡杨凡杨,平凡的杨树,在哪里都可以生长的杨树。”
孟凡杨说完一切,忽然抬起头,直直的看向陈应。
“你……会不会就是新月公主,楚映晨?”
陈应一惊,慌忙捂住孟凡杨的嘴。做贼似的看向窗外,唯看到那辽远而清凉的夜空,方才放心般的垂首,泪流满面。
“妹妹……妹妹……你果真是我的妹妹……”
孟凡杨手中的刀“哐啷”一声跌落在地,呆呆的看着泪如涌泉的陈应。忽而推开她,冷笑道,“以为有这番话我就可以原谅你了?你还是我父亲的杀人凶手,不过这仇,我们日后再报!”
捡起地上的刀,落荒而去。
陈应含笑看着走远的孟凡杨,心中竟萌生出一丝甜滋滋的意味。
如果在这世上还有你一个亲人,请一定要好好对待她。陈应心里满是轻松,这么多天来,难得的一次轻松。
如果自己还有亲人,那自己就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
会心一笑。
翌日。
“皇上,这是边关送来的急报。”天合帝斜卧在病榻上,两旁的侍女轻轻摇着扇子,扇风驱蚊。
“放在这里吧,去请国士来。”天合帝精神倒是好得很,靠在那里,一口口的吞咽着凉粥。
“皇上有事?”陈应步履生风,轻盈走来。
“这是边关急报,你给我念念。”天合帝病后对陈应的态度好了很多,让陈应坐下后便递过了那绣着“急”的邸报。
“这……”陈应略一沉吟,爽快接过,“多谢皇上信任。”
随即拆开,朗声道,“裕州之事已平,而边疆人民生活富庶。此时天朝边界,已至极致。西通乌襄,南及北越,西是无垠的胡可图木草原,北有辽阔的大洋。虽骑若非名马,一年难至……”
陈应读到这里,俯身道。“恭喜皇上。”
天合帝很受用的样子,也只是轻捻胡须,仿佛在说,没啥没啥,我分内的事。
陈应再次读了起来,只是通篇下来,都是夸赞天朝如何的强盛,如果的辽阔无垠,虽是加急邸报,却没有丝毫加急的理由。
这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