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云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回眸而笑。
玄羽佯装不知,只是兴致勃勃的看着场子中的朱雀和夕云。看得出夕云的心思已被搅乱,所以……朱雀,该下手时就下手,记得这次教训吧。
玄羽将手狠狠的拍在了地上。
朱雀一咬牙,一掌劈过,未等夕云来得及闪开,又是一掌,顺着夕云的脖颈,狠狠的压了下去。
夕云咳了一声,似要想说些什么。清澈的眼紧紧的盯着朱雀看,朱雀有些心软,手略抬了抬,将头伏下去。听见夕云断断续续的嗓音,“可真有……你的。我让着你,却不想你未……曾让着我……枉断我一……生的英明……”
朱雀微微一笑,依旧低着头,“是啊,谁让我比你更懂得强者为尊呢?”
“可惜了。”
夕云摇摇头,略带涣散的眼神看向不远处暴怒的草原人民。
长生天,您会看清这世间的是是非非的。
朱雀再一用力,夕云的头一歪,手也软软的掉了下去。朱雀只觉得心里一阵惶恐,接下来呢?虽然他按照主上的意志杀了夕云,可接下来怎么办?
玄羽举杯,笑对铁木格,“忠顺王,刚刚的那杯酒,我们可以干了。”
铁木格亦是一笑,举杯道,“干!”
之后亮出杯底,眼角却瞥见场子中央的朱雀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夕云的手发呆,于是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和颜悦色道,“这位勇士,过来喝杯酒吧。”
朱雀回头,满脸的后怕与惶恐,“王爷……这女子手中拿着刀!”
铁木格脸色一变。
玄羽跟着放下酒杯,随铁木格走上前去。
已经有人开始在喊了,“杀了那个千刀万剐的中原人,还我们的勇士!”
“将那些人逐出草原!”
场面一度失控。
陈应起身,拿起遮在脸上的棉布,望向窗外。看样子那女子输了,只是为何在如此不安定的场面下,师父能依旧如此的镇静与沉着,难道师父真的已经找到破绽了么?
隐隐绰绰的篝火渐渐熄去,玄羽起身,手中拿着那把滴血的刀,“你们可看清楚了,这是这位勇士的刀。”
有人低声符合,“是啊,确实是夕云的贴身用刀。”
“可这把刀上,淌着我勇士的鲜血,染红你们的草原。”
玄羽的脸在火中一跳一跳的,显得异常的不真实。
陈应凝神,听着玄羽一字一句的说着,“签了‘生死令’的,无论伤了残了还是死了,与这两位勇士一律无干,只是在比试之前也早已说明过,只可空手搏斗,不可使用刀枪棍棒之类。”
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好像没听到铁木格说这话啊。
也有些人当即了然,铁木格若是没说这话,此刻绝不会如此笑着站在玄羽的身边,听他为自己的树下辩解。所以,当是那夕云犯了规诫,用了这刀去扎那位勇士,那位勇士才可狠下毒手。
于是有人散了。
有的人依旧沉不住气的叫着,“让他们滚出草原!”
“不得无礼!”
沉默了许久的铁木格终于开口,挡在玄羽的前面,对着那暴怒的人群道,“这是我请来的尊贵的客人,是中原皇上的左相,是世间最为闻名的绝尘宫的宫主。”
“唉——”
陈应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刚刚怀疑搞鬼的是不是萧琪,现在看铁木格这样子,这一切别都是他策划的吧。
陈应再次躺下,将手帕狠狠的扔在地上,忽然又坐起,看着地上那用旧了的帕子,想起了昔日的林淑妃,珍贵妃和如烟等人。
往事如烟,一但散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窗外的那些人们依旧在斗智,铁木格站在玄羽的身前,一副护犊子的样子,盯着那些暴乱的人们,“何况这只是草原上常有的游戏,你们为何要弄得这样难堪?你们将我这个王爷搁在了那里?就算是不看左相的面子,也总要看看本王的面子吧。”
顿了顿,铁木格再道,“更何况,你们想想,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中原皇上竭力维护草原的安定,你们就是用如此粗暴无礼的态度来对待中原来的尊贵的客人们的吗?”
“今天本就是夕云有错在先,别说是杀了她,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铁木格一席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在帐内躺着的陈应听的好笑,说的这样严重干什么?一定要让别人知道他是为着中原来的尊贵的客人才如此动怒呢?才对死了夕云这样一个高手而不闻不问么?
玄羽正要说话,苍茫的夜里忽然起了风,黑压压的云忽然就罩在了人的头顶上,一种苍茫而又凝重的压抑感。空气中漂浮着鲜血与死亡的气息,微微似乎还听得见夕云的女声:“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一直围着看热闹的人们尖叫着跑开,慌乱听到有人说,“鬼魂显灵啦……混账那小子惹怒了长生天!”
玄羽站在那里,一直盯着地上夕云的尸体看。
就连铁木格匆匆避开也丝毫不知。
那尸体的动着的,脸色愈加红润,指尖微微颤抖,天上的黑云铺天盖地的卷来。玄羽的眼一眯,再睁开眼时,云散了,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味道也散了。
只是奇怪,夕云的尸体呢?
玄羽勾勾嘴角,看看周围作鸟兽散的人群,冷冷的嗤鼻。
“如何?”
忙乱中,似有夕云遥遥的声音传来,带着奸计得逞的笑意,“羽,长生天带走了我。你们永远也看不到我,而我却可以看得到你们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笑,一声喊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好吧,这一局,暂且是你赢了。”
“暂且?”
夕云的笑有些尖利,还有无可抑制的猖狂,“我何曾输过?”
陈应在帐子内看得分明,嘴里却一声也喊不出来,自那黑云出现的时候,她就知道玄羽有危险,可就是她将要喊出口的时候,就好像有什么恰好堵在了嗓子里,塞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应愤愤的砸了砸窗框,看着玄羽被漫天的黑云包围着。
“美人,你怎么了?”
铁木格破门而入,紧紧抱住陈应,“不要怕啊……这只是长生天显灵教训那些坏家伙的手段,你这样的娇媚可人,长生天是不会怪罪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