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函愣住,而后笑了笑,“现在去草原,若是出了一点事情我可怎么办啊?我怎么向你们的主上交待?”
“没事的,我去。”
陈应坚定的看向窗外。
日色又是几番沉,人事常新。
清函牵过马,看着欲言又止的陈应,爽朗的笑了笑,“没事,你去吧,路上小心。”
陈应想笑,嘴角却似被什么擎住一般。
只得抱拳,学着她,朗声道,“清函,后会有期。”
“那你去吧,路上一定要注意。”清函开始将自己的所学之术传授给陈应,“草原的晚上是很凉的,铠甲上都似结了冰一般,切记要防寒……草原上都有不深不浅的洞,刚好绊住马蹄,一定要避开……”
“清函,其实你可以等我回来再告诉我的,不过谢谢了。”
陈应翻身上马,赶着那快要落下的太阳飞驰而去。
清函看着她的背影,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矗立在那里,良久,良久……方才叹了口气道,“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我就不见喽。”
依旧是流云居,昏暗的色彩。
清函对着那巨大的铜镜细细梳妆,贴着她一直都舍不得戴上的花钿,描着仿若春山的远山黛,唇上一抹胭脂红,还是当年的美人摸样。
这妆容……本来是想等到主上大喜的日子里画出来的。
清函浅浅一笑,现在也好。
人们不是都说什么急流勇退么?自己在风华正茂之时悄然逝去,留给人们凭吊的仍旧是最美的样子。
绳子紧了紧,清函的身子随着那最后的光线猛地沉了下去。
……
草原可真冷啊。
陈应暗道,心里还庆幸听了清函的话,带着足够的衣衫抄了小路,估计不错的话一会儿就会截住师父他们了吧。可现在自己又冷又饿……解决温饱还是当务之急。
眼见着前边有一家农舍,陈应搓了搓手,跳下马走了过去。
那小窗里一闪一闪的烛火,对她来说一直都是一种诱惑。
“老人家……”
看着门后那白发苍苍的老头,陈应扯动着僵硬的嘴角,“我想借宿一晚,可以么?”
那老头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一句话不说,只是一叠的摇头,还带着满脸的不信任,打量了陈应一番。
陈应叹了口气,拍了拍僵硬的皮袍。
那马儿也似冷极了,不住的踢着腿。忽而听见前方有玲玲的声音传来,陈应忽然翻身上马,欢喜的拍了拍马背,“快!”
那有灵性的马知晓了主人的意愿,飞也似的朝前方的铃声跑去。
草原上夜里的风似是刀一般,打在脸上生硬的痛。
陈应尽可能的放低自己身子的高度,避免那冷风的袭击。心里祈祷着铃声的主人是善良人家。
不过也是,有些话只是自己骗自己罢了,若是善良人家,大冷天的在这草原上干嘛?
“吁——”
陈应勒住马,对着那些个骑在骆驼上的人略一抱拳,“众位……众位可有些酒食?”
为首的那人等着一双宝石蓝的眼睛,看着陈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包着的牛肉,那布包掩不住的热气和香味腾腾的冒出来,陈应答谢后就要接过。
那人却忽然抽回布包,叽哩哇啦的说了些什么。
陈应求救似的看向那人身后的人们,终于有人上前来给陈应翻译这句话的意思,“这是准备拿给皇帝享用的食物……”
皇帝?
陈应再一次上前,看着为首那人宝石蓝的眼睛和金黄的头发,忽然想起像是曾经见过这样的一个人。
那个人……带着自己发明的计算机跑到天朝,不想却被安阳王萧琪给沉了鱼池,那人也是有着这样的蓝眼睛与黄头发,说起话来不伦不类。
难道他们是一伙的?
陈应快速的通过自己的头脑想着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便听见为首那人操着生硬的汉语说道,“这些皇上地,其他人不要!”
陈应抬手,仰脸,从未如此高傲的说道,“我,就是皇上!拿来!”
与此同时,玄羽一行人也蹒跚在夜里的草原上。
草原上的夜风可真硬啊。
玄羽想着,招呼那些暗卫与宿卫们停下马休息,转首便看见有一盏孤灯在夜里沉浮。
这么好的地方……可不要浪费了。
玄羽想着,站起身走过去,很礼貌的敲开门,“老人家,不知我们兄弟几人可以借宿一晚么?本来是出来玩的,没想到夜里的风这样大。”
那老头一看又是借宿的,只在心里大呼倒霉,别不是这些家伙是追刚刚那人的吧。
于是慌忙指向前面,“他刚刚走过去,别的我也不知道……”
又是砰地一声把门关住,还在心里想着,这次千万不能再开门了。
玄羽吃了闭门羹,心里很不痛快。
知道听到那老头说他刚刚走过去后,有那么一个念头微微一动。
别是晨儿吧……
于是回身策马,“走,快追!”
朱雀等人也猜想着可能是陈应,毕竟这么晚的天,还有谁可以追过来?只有那个陈家小子本着对宫主大人如海般滔滔的爱意,才可以如此的锲而不舍。
“快,快!”
玄羽转身去看后面的那些侍卫,一叠声的叫着,心里却后悔没有在出来的时候带着她,本想着瞒过她也好,不想她这就跟来了……一定是清函那厮!
玄羽的指尖拢住,贴在掌心,冰凉且颤抖。
一声声的马蹄越过这清寂而沉重的夜,马的鬃毛上凝了许多轻薄的冰雾,有一种犹豫与徘徊凝在其中,随着淡淡的雾气缭绕在心间。
“主上……”
听见不远处那熟悉的嗓音,朱雀压低声音叫道,“他也来了。”
玄羽勒住马,回过头,苍茫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半点人影,不过确实有萧琪的声音传来,听方位应该也是刚刚他们借宿受阻的那个老头那里。
朱雀侧身听了一阵,忽而惊讶的捂住嘴,“主上……他居然把那老头给杀了!”
玄羽皱眉,联想到陈应来这里不说他也来了……这便是明摆着要将自己和晨儿闭上绝路吧。
“不管他,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