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英翻翻眼睛,就要晕过去。
玄羽凑近冯英,看着冯英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笑,“不要准备使那招金蝉脱壳了。现在没用,因为我还不准备杀你。”
冯英松了口气,点点头。
“那兄台一直抓着我干什么啊。”冯英微微一笑,“该不会是兄台想要……”
屋内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冯英想起自己折回的目的,微微一笑,“兄台,不去看看那女子么?她可是为了救你而受了很重的伤啊……”
玄羽耳根处一抹薄红,扭头道,“那是她自找的事,我何必去看?”
冯英轻轻退看玄羽的手,笑的几分妩媚几分清凉,“兄台,你不去看么?真的不去看么?”
脑海中渐渐幻化出方才那女子的样子,眼角轻扬,一丝妩媚,两份慵懒,脖颈自然的垂在萧琪的臂弯中,让人自然而然的联想到高烛,联想到红被,联想到那一夜旖旎鲜香。
玄羽耳根处的红晕更加的明显,依旧是坚决道,“不去!”
冯英快速的踹了玄羽一脚,也不甚用力,只是挣脱开玄羽禁锢着他的姿势,边走边笑,“你不去我去。”
却没有听见,身后的玄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还未踏入,冯英又被玄羽掳出。
冯英回过头别是一拳。
玄羽皱起眉,抬掌当住冯英的拳,飞起一脚,怒道,“我的人你也敢看么?”
冯英微微一愣。
陈应已从门后转出,手中还系着未系完的裙带,刚好听到玄羽这句话,脸上一红,又走了回去。
“咦,你不是失忆了?”
冯英好奇的追过去,“怎么还会脸红啊。”
陈应胡乱抓住手中的裙带,回过头捶向冯英,口中默念:“淡定,淡定……”
冯英捂着脸笑的颤抖,陈应又羞又气,回过头又是一拳打上。
冯英更是笑的起劲,陈应不解,看向玄羽。
玄羽故作不知,看向窗外。
陈应猛地醒悟过来,他这是在笑自己竟然敢在师父面前如此泼辣,就说见过他啊,原来是三元阁里那个小厮!不想竟然是萧琪的手下,却也和师父的关系如此密切。
冯英站起身,看向玄羽,“要我说,给你们找个好日子成亲算了,省的每一个人都这么磨磨唧唧的,有啥抹不开面的啊。”
陈应听着气不过,又是一脚飞过去。
这人怎么这样啊,少说一句也没人把你当哑巴啊。
陈应狠狠的瞪了一眼冯英,看着他狭长的凤眸,看着他媚眼如丝,一时竟然再下不去手打他。唉,都是自己心太软啊。
陈应笑着叹了一口气,自动忽略了冯英刚刚说过的那话。
冯英又不知好歹的看向玄羽,“兄台,小弟我说话您可清楚了?要不今儿就在这,小弟我请客,让你们两位把喜事办了,小弟我也好趁机多收红包,中饱私囊啊。”
玄羽冷冷的看了一眼冯英,一掌拍向一旁的红柱。
立刻又几块漆皮哗哗掉落。
冯英一哆嗦,今个儿宫主大人心情不好,再多说话的话,可能就不是掉一层皮的问题了……
玄羽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微微一笑。
这世道,拳头才是硬道理。
冯英看着不远处升腾起的烟雾,又听见隐隐的马蹄声,不由一愣,难道王爷又回来了?
他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
可是……她们怎么办?
冯英担忧的看了一眼玄羽和陈应,今天既然都明白了一切,索性便如此相待吧,他们不曾害了自己,自己也不可能卖主求荣。
要不……
冯英眼睛一转,跑过去拉开一个书柜,打开隔层。
“快,你们先走吧。”
冯英的凤眸不再残忍,他是在笑着,而且笑得温柔。陈应不知道,这个冷血的什么都不怕的人,也会有如此温柔的眸子。
“那你怎么办?”陈应当然知道若是萧琪此刻回来,等着冯英的会是什么。毕竟楚宫七年,王府一年,她看透了太过。那样冷漠无情的人,或许会是乱世枭雄,可不会是一个好主子,好王爷。
“别废话了!”冯英猛地把陈应推进去,随后拉过玄羽,毫不客气的在玄羽的悲伤拍了一把。
“如果你们在磨蹭,我就真的有事了。”
冯英依旧笑着,显得漫不经心。但却在陈应和玄羽进去后猛地关上暗道的门,吃力的将书柜挪回来。
陈应和玄羽听着上面的动静,陈应轻声问道,“我们真的要走?”
玄羽背对着陈应,仿若没有听到般,死死地盯着前面一个黝黑的口子,那里透着微微的光亮,可能是一个出口。
“师父。”陈应好脾气的拉拉玄羽的袖子。
玄羽回过头,微微一笑,低声道,“等等,我去看看那里是不是出口。”随即挣开陈应的手,走向那里。
陈应不甘心的喊了一声,玄羽没有丝毫的反应。
陈应快步走过去,拉住玄羽。
看着玄羽银色的面具,透着薄红的耳根和纯白的如同一汪水样的衣衫。
轻声问道,“师父,你是不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玄羽没有看清陈应的唇形,依旧是笑着,“乖徒儿,为师先去看看那里是不是出口,小心那里比较危险,你就不要过去了。”
陈应愣住。
认真的盯着玄羽。
一字一句的说着,“师父……你是不是,什么也听不到了?”
玄羽嘴角的笑意渐渐凝注。
半响,轻轻点了点头。
陈应反倒轻松的笑了起来,拉着玄羽的衣袖,慢慢说着,“师父,让我做你的耳朵吧。”
从此你听不到的,我帮你听;对你不好的,我选择不听;你希望的,我每天都说给你听。
只要你心里还有着耳朵,有着倾听这世间的渴望。
那你的耳朵,就是我。
玄羽一把抱住陈应,低声道,“谢谢你。”随即松开,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依旧是哪个谪仙般的宫主,身后跟着自己的徒儿陈应,一步步走向光亮处。
陈应轻轻回头,瞥见自己水蓝的衣衫上,多了一抹浅浅的泪痕。
忽然想到眼前这人,曾飞奔下山崖接住过坠落的自己,曾在澄心宫前的树上爽朗的笑,收回了可以让自己保命的烟火,只因自己说,生不同衾死同穴也好。
这次,却又因为自己的任性,失去了习武之人最宝贵的听觉。
师父,我在心里说的话,你可听得到?
师父,我说我爱你,我想要陪着你。
只要你不离,我便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