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得厉害么?”那男子担心的皱着眉头。
陈应眼泪汪汪的看了看男子,小心的将手指塞入被子里,乖巧的点点头,“嗯,很痛的。”
“唉……”那男子看着陈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夫……夫君?”陈应探视的叫了一声,“我这手……是怎么了?”
那男子一脸的痛惜,“夫人,为夫无能啊……对不住你!”
“夫君莫要如此。”陈应慌忙抱住男子,“你便是我的夫君,又怎么可以这样说呢?若是我日后要仰仗的良人都说自己不行,而弃我不顾,我又该如何啊。”
十指连心的疼痛牵扯出一片苍茫。
陈应只觉的眼前一阵模糊。
“夫人……你哭了?”那男子松开陈应,用指腹的薄茧擦去陈应眼角的泪水。
“都是为夫不好……都是为夫不好……”
刚刚出去的那个丫鬟不知何时又站在了男子的身后,“老爷,刚刚夫人说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是啊,夫君,我叫什么啊,咱们这次为什么出来?”陈应抬起头,蒙蒙的水眸里满是认真与奇怪,“我为什么会不记得了呢?”
“夫人你本是楚郡人,叫……桃花儿。”那男子扶着陈应慢慢躺下。
“桃花儿?这么难听的名字啊。”陈应撇撇嘴,看了一眼那个丫鬟。
“是啊,叫桃花儿,为夫本来是带夫人出来踏春的,谁知这次故地重游,楚郡有了很大的变化,夫人一个不慎便落入水中,医生说夫人旧时头部被碰过,所以此次落水受惊,忘了之前的一些事情也是可能的。”
陈应笑着点点头,“可是夫君,你叫什么?”
“你可记住了,为夫叫墨离。”
“墨离?”陈应眯起了眼。
“是啊,莫离,莫要的莫,离开的离。便是莫要分离之意。”那男子依旧是笑语盈盈暗香去。
陈应点点头,靠在软枕上。
“瑞珠,去给夫人取点梅花粥来。”莫离爽快的吩咐着那丫鬟,“夫人落水受惊,又多日未进粒米,可不能太过油腻了,否则肠胃容易失调。”
“是,瑞珠遵命。”瑞珠离去前看了一眼陈应,满眼的笑意。
陈应忽然想起这丫鬟对自己说,“夫人可真是好命呢,不过也是,夫人长的漂亮……我们都很羡慕夫人呢……”
心里一惊。
“夫君。”糯声道,“夫君帮桃花儿取过镜子来可好?”
“夫人可是要化妆?”莫离轻轻一笑,伸手取过木桌上摆着的铜镜。铜镜的底座很沉,像是撞了无数沉甸甸的金子一般,陈应伸手去接,莫离笑着推陈应的手,“桃花儿夫人人如其名,弱不禁风,再加上手疾,为夫怎可如此的不近人情呢?夫人若要使化妆,为夫来便好了。”
陈应轻轻一笑,羞涩而怯懦,真真一个小家碧玉般。
莫离的手微微抖了抖,随即恢复过来,笑问,“不是夫人可要为夫给夫人画个什么状呢?”
“夫君说,奴家叫桃花儿,那桃花儿可要看看夫君可以画出桃花儿来么?”陈应轻敛眉角,将头躺在莫离的腿上,“夫君,奴家是否美如桃花,可就看你的啦。”
莫离不再答话,只是唇畔含了一抹轻俏的笑。
伸手拿出随手带着的胭脂,用清水化开,匀匀的抹在了陈应的脸颊上。
在手指接触到脸颊的一瞬,陈应的脸红了红,莫离的指尖抖了抖。
多久了?
多久没有吻过这细腻的面庞了?
多久没有在梦中梦到这面庞了?
多久了?
莫离自嘲般的笑笑。
陈应看见莫离的笑意,兀自笑了笑,“夫君,你笑什么啊。”
“我?”莫离用笔尖在陈应的眉间描出一朵桃花儿的形状,先随手抓过一张帕子擦擦手,笑道,“我笑你啊。”
“奴家有什么好笑的?”
陈应蹙起眉毛,佯嗔道。
“因为……夫人你实在太美了。”莫离又取出一支较细的笔,沾着鹅黄的颜料去画那桃花儿的花心,“美到夫君我一看到夫人便情不自禁的想笑,我何德何能啊,居然娶到这样一个如花似玉,恍若瑶台仙子下凡的夫人。”
“只是可惜了名字,居然叫做桃花儿。”陈应懒懒的接着,“夫君,奴家想要换个名字。”
“哦,为什么啊。”莫离扭头去挑几枚花钿。
“因为……奴家也想要要那种如诗如画,让人一读名字就满口生香的那种。”
“桃花儿不够好么?”莫离仔细的将几枚花钿贴上,恰好衬出陈应那舒展的长眉与蒙蒙的眼,而眉心的桃花更似一点朱砂,让你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尝尝是不是甜的。
“桃花儿很好么?”陈应看起来有点委屈。
“好啊,你看看,如诗如画,一说桃花儿,你难道想不到几首诗么?想不到一山的桃花儿么?至于满口生香,可能就是这里有点出入罢了。桃花儿那个不香啊,只要一念你的名字,一起想桃花儿,就想起了满脑子的香味,这还不够么?”
“就你嘴贫!”陈应羞涩的笑了笑,对着莫离怀中的铜镜看着自己。
长发微微有些散乱,眉间一朵灼灼的桃花,让人想起桃之夭夭,宜室宜家。而眼角的几枚小小的花钿,更是很好的衬出了陈应眼角的弧度。
“原来……奴家有这么美啊。”陈应衷心的叹道。
“哪有,是为夫的手艺高超才对。”莫离一把抱住铜镜,伸手去摸陈应的脸颊,“夫人,你是病人,不宜劳心费神,多多休息会儿吧,早点好了,咱们早点上路。”
“嗯。”陈应听话的拽过被角,就要躺下。
“老爷,把他带来了。”瑞珠和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抱着一个男人走进来,将那男人安置在一旁的小塌上。
“他是我的朋友,为了救你,险些把命丧了。”莫离回头一笑,“所以,夫人,你若是有时间的话,顺带也照看拿一下他吧。”
陈应看似有些恐惧,但却乖巧的点点头,目送着莫离和瑞珠等人出去。
小塌上的人不时的发出令人胆寒的呼吸声。
陈应下床,披衣,看着那人一袭白衣上四溅的血。
轻轻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