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菁菁拉着未乖来到一个胡同里,旁边的垃圾桶冒着臭气,蚊子苍蝇嗡嗡的打转。
“干嘛呀?这啥破地儿啊,你见哪个明星在这种破地儿开演唱会呀?”未乖拽了拽头上的帽子,使劲憋了一口气,好像再也不想呼吸一口气了。
“哥哥这不还没红呢,资金不足,这算地下演唱会,只有内部粉丝才知道这个消息。”王菁菁拿出包里的小镜子,又补了补口红。
胡同的地砖泛着青黑,不知的还以为是故意做旧的样子。
往里走了几步,陆续见了几个人出出入入,年轻人们带着镀着金的大粗项链,头发染的好似回到了那些年的杀马特洗剪吹,耳朵眉毛鼻子嘴唇戴着钉,走路一股二痞子味,牛仔裤绑在腿上,小腿儿一蹬一蹬的。
“王菁菁,你疯了,这都什么人?老方要抓着咱们在这里,那可不得开除了。”
王菁菁挥着手,“你不懂你不懂,黑暗外表下不见得是黑暗,他们往往比衣冠楚楚更纯净。”
不远处传来登登的音乐声,让人心不自觉的躁动起来,门外蹲了个绿毛小伙,手里拿着什么在哪里百无聊赖的拍来拍去。
“菁儿,哥在这,来来来!”绿毛看见她们眼里直冒着光,“你订的两张票,都走,最好的座位,近距离与偶像接触的机会。”
王菁菁接过来票,递给未乖一张,三人进了歌厅。
歌厅是最老的样式,节奏紧凑的音乐,稀奇古怪的灯光。
未乖她们走到了第二排靠走廊的位置,绿毛跑出去买了几杯可乐,还没回来灯光刷的一下子就黑了,随着舞台中央亮起出现的是一个乐队,场面出奇的安静,台上的几个青年穿着朴素,头发出乎意料的全是清爽的黑色,丝毫没有烫染过的痕迹。
未乖扑哧的笑了一声,她看见主场在台上手里竟然牵了条狗,而且还是只小土狗。
绿毛凑了过来:“妹妹,你不懂,这是人家的台风。”
“妹妹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傻的台风。”未乖吸溜了一口可乐。
听着听着未乖竟然从心底感到了一丝丝安静。
当风吹起来,荆棘也摇摆,玫瑰变作老虎舔舐伤口的血;我们为什么把他锁到心底里,贴上警告,连路人也隔绝;难道烂到地牢里,也不想拥抱,拥抱自己……
结束的一刹那,场子陷入了沉静,伴随着主场的鞠躬,不断响起了一阵阵的呼喊和口哨声:“梁橙一!我爱你!结婚生猴子!”
未乖喝的冰可乐有些多,突然肚子有点疼,摸着黑走出了大门,拽着门口一个扫地的大妈问:“阿姨,厕所,这里有厕所吗?”
“这么偏的地,除非你到人家家里,哪里有厕所啊,你那边……”,大妈手朝着乌漆麻黑的地方一指,“瞧见没,那么高的野草一蹲进去谁都看不见。”
未乖窘迫的钻了进去,犹豫了犹豫,眼睛一闭就蹲了下去。
速战速决后嗖的冲了回去,漆黑的胡同里,一脑袋就撞在了一个人肩膀上,疼的她嘶嘶哈哈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未乖摸着自己的头说。
那个人拿起手电筒一照,瞬间周围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你大爷,不知道有人在这尿尿啊,开什么手电筒。”草地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震怒。
未乖后知后觉,红着脸低下了头。
那个人慢条斯理的说:“未乖,高二下半学期了,真巧,上个厕所就能遇见你。”
刘北的脸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竟显出了别致的光影效果,他目光不移的看着未乖乌漆麻黑的脑袋。
未乖猛的抬起头:“北哥?”
刘北熄灭了手电筒走进草丛里,边走边说:“在这等着,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未乖突然明白了什么,蓦地脸红了起来。
两三分钟过去了,野草擦过身体的声音沙沙的响起,刘北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咋着,回家吧,我送你。”
未乖说:“哥,我还有同学呢,你也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吧,咱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样成吧?”
刘北把手机放到兜里:“你爸出去前让我照顾你,你就给我少点事吧,回去拿包,我在这里等你,十分钟之内出来。”
未乖只能悄默声的走进歌厅里,跟做贼老鼠一样,趁黑钻了回去。
只看见王菁菁还是一脸崇拜的样子维持原态,台上还是那些人,这首歌已经唱到了尾声,未乖拍了拍王菁菁的肩膀,在开口前确是一瞥看见了一个女人站在台上。
那人年龄稍长,却在描眉打眼后绽放出了独特魅力。
过气女歌星,那女人似乎是这么称呼自己。
似是梦游间,互动的话筒传到这里,王菁菁悄悄喊着话:他们叫你问问题,诶呀,你瞎扯几个也行啊。
未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苦恼了一下,把心中的问题换了一个,说出了口:“你芳龄几许?结婚了吗?有过孩子吗?”
女人,啊对,他们口中的许姐,惊讶的看了这个女孩一眼,立马接道:“问女人年龄是不礼貌的行为哦!”
未乖撂下话筒,咣当一声,音响响起了呲呲啦啦的电流声,众目睽睽之下,轻盈的像只小鸟一样飞走了。
站在厅里守着大门等着的刘北看着未乖从眼前飘过,跟到了她的身后,一直保持着五步之内的距离。
走着走着刘北说了第一句话:“未乖,天塌下来都和你没关,你爸在他帮你顶着,你爸走了我替他顶着,好好学习,有能力了以后咱俩一块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