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锁爷面庞一瘫,郑重地反问:“李五爷是你师傅?我咋不知道李兄弟有你这么个徒儿,你是何时拜他为师的?”
王子平回道:“我是这两天才拜的师,您不认识我也在情理之中。冯爷爷,您能马上去救我师傅出来吗?”
冯锁爷背起竹筐,走在了前面,一路向北,边走边说:“没想到我这才离开沧州城几年啊,他就惹上了这等麻烦。他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县太爷,他一直以来就是个爱管闲事的不安分子,老毛病还是没改。正好我这几天有时间,我就随你们走一趟。”
李乾忠高兴的道:“那太好了,我希望李五爷在狱中能够安心地等我们去救他。事不宜迟,我们直接去县衙吧,你们说呢?”
冯锁爷徐徐点头,李乾忠便带着他们去了沧州县衙。
县衙位于沧州城中偏北的位置,离城北门较近,是一座肃穆庄严的建筑。
冯锁爷三人从不远处缓缓行来,衙门口空无一人看守,大门紧闭,显得十分冷清。
冯锁爷指了指石阶上摆放的大红鼓,带有命令的口吻:“小子,你给我去击鼓。”
说着,上去站在门口。王子平则按照吩咐,走到大红鼓前,拿起插在之上的两根粗大的木棒,使劲击打鼓面。
阵阵鼓声,响彻天空。
大门忽然大开,从里面走出四个腰胯大刀的衙役。其中一个瞪眼竖眉,狠厉的道:“是哪个刁民,胆敢在外面敲惊堂鼓啊?!”
王子平抖了抖身子,壮起胆来:“是我。”
那个衙差提了提腰带,左摇右摆地朝王子平走过去。走近他之后,面露狠色,大声的道:“小鬼,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呢!想进大牢,想蹲一蹲监狱呀!”
王子平刚准备回答,一旁的冯锁爷也走过去,低沉的声音显现出他的年龄和性格:“你们县衙就是这样对待老百姓的,原来以前都是做给我看的,这才是你们的真实面目吧!你们县太爷,赶紧叫他滚出来见我!”
那个衙差以及另外三个一见冯锁爷,立马毕恭毕敬的道:“冯老爷子,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老爷这会儿还在家里,没过来的。”
冯锁爷眉头一皱,问道:“听说你们抓了李五麦面粉作坊的老板,是吗?”
那个衙差看到冯锁爷就像是小鹿看见老虎一般,腿都软了,半句话也讲不出来。
有一个衙差也是慌张的不行:“冯~老~爷~子,我们~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个~那个~面粉坊的老板~和最近~最近猖獗的~盗匪~盗匪是一伙的,我们~我们~没有冤枉好人。所以,老爷子,你还是甭插手啦!”
冯锁爷脾气一火,大声的道:“那个‘犯事的人’是我的朋友、好兄弟,他的为人我是很清楚的,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去,把卢知县给我叫出来。”
一个未吱声的衙差转身跑进衙内,不用猜肯定是去唤卢知县了。
李乾忠偷笑了一下,心想:真是老将不出马,一出顶使团。看来这个卢知县和冯锁爷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吧。
王子平也被这一幕给惊住,咧嘴得意。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一个身着官府,体格肥态的人连步带跑,来到衙门口,后面跟着的便是刚刚跑进去的衙役。
那个卢知县一脸的赘肉,肥头大耳,笑起来比哭都难看,丑的真叫难看。见到冯锁爷,立马下跪,恭敬地拜道:“恩师,您老今天怎么有这个闲空来看望学生呢?学生来见迟了,还请恩师恕罪!”
卢知县头叩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想到竟然能看到堂堂一县的父母官也有敬怕的人,这个场面真是难得一见。
冯锁爷看都没看他几眼,直接撂下狠话:“听说了你抓了李五麦面粉作坊的老板,马上把他放了,他是我的挚交。”
卢知县愣住,半响没有吭声,然后吞吞吐吐:“这...这...”两个手下连忙搀起他,他差点没站稳摔啰。
冯锁爷强调了一遍:“没听清楚吗?我让你放了李五爷,难道还要让我再讲一遍吗?”
卢知县吓得脸色铁青,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不敢说出口。
恩师竟然和我的死对头是挚交,那个挨千刀的处处和我抬杠,竟能够攀上像我恩师这棵大树·看来是我低估他呢!
手下推了一下陷入沉思的卢知县,卢知县立马摆出“请”的姿势,谄媚道:“恩师,您大驾光临,请到寒舍坐一坐,学生还请您赐教。”
冯锁爷甩了一下长袖,手往身后一披,径直朝衙内走去。
李乾忠和王子平也跟着进去了,后面的四个衙役进来以后关上大门。
王子平有些担心地回头望了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是一种深入虎穴的敏感神经察觉力。
卢知县的府邸就在衙门的后面,从审堂穿过就是了。
冯锁爷感叹道:“想当年我为这沧州父母官的时候也住在这里,是被迫的,只有这沧州的府和衙是相通的。唉~这都过去十多年呢,勾起我在这度过的回忆。”
王子平凑上前去,有些难以置信:“冯爷爷,您以前是我们沧州的县太爷!?真的吗?!”
冯锁爷摸了一下王子平的头,露出灿烂的笑容,道:“真的,爷爷我以前可是殿试武状元,皇上亲自赐封的直隶提督。”
王子平吓得目瞪口呆,缓过神结巴起来:“冯爷爷,原来您...您以前...这么...这么厉害啊!是直隶...直隶...提...提...督......”
卢知县眼里自始自终就只有冯锁爷一个人,连鹤云堂的李乾忠瞥都不瞥一眼,在冯锁爷的旁边小心伺候着,一会儿让他注意脚下这个,一会儿又要注意那个,把冯锁爷当成一个泥菩萨,生怕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