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德四十五年腊月十七,正是北宏王朝的惠帝萧蘅的七十二岁大寿。
这日,萧蘅设宴宴请群臣,并且大赦天下。一时间,宫中人来人往,一车又一车的奇珍异宝被送进了宫中。
“臣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陈国舅逞上了一斗硕大无比的珍珠。“这是臣命人在南海深处打捞到的夜明珠,此珠在黑暗中会发出亮光,十分难得,价值千金一颗,望陛下笑纳。”陈国舅乃是当朝皇后陈皇后的亲弟弟,手握重兵,非常得萧蘅的器重。
“国舅有心了,快请入座。”萧蘅虽然已经七十二岁了,但仍然神采奕奕,精神抖擞,丝毫没有古稀之年的老态。“各位爱卿,快请入座。”一群身材妙曼的西域舞姬鱼贯而入跳起了西域的肚皮舞,舞姿妖娆妩媚,一时间惹得众臣们纷纷叫好。
“都说西域女子热情开放,面容姣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户部尚书卢开素有好色之名,一双眼睛都快粘到那舞姬的身上了。
“卢爱卿,你若喜欢,便随便天一个,朕把她赏赐给你了。”萧蘅岂不知道卢开的心思,索性顺水推舟随了他的心愿。
“听闻卢尚书家中已有一妻一平妻五妾还有十多个通房丫头了,怎么卢尚书竟还觉得不够多吗?”大理寺少卿沈瑱的话一出,惹得哄堂大笑。
“你……”卢开正要反驳,萧蘅便笑着阻止。
“好了好了诸位,今日大家是来开心的,可不是来吵架的。”
“是。”卢开不情愿地瞪了沈瑱一眼。
正在觥筹交错之间,有宫人进来禀报:“陛下,寒山寺住持静月师太送来贺礼。”
“快呈上来。”寒山寺远在苏州城外,虽然不大,但历代香火旺盛,宫中供奉神佛的华盈殿的大师便是出自寒山寺。 那宫人得令后便呈上一副卷轴。
“青竹,去拿过来。”高青竹是萧蘅身边的老人了,从萧蘅登基以来便一直伺候萧蘅到现在。高青竹把卷轴拿了上来。萧蘅素来也喜欢收集各大名家的字画,底下的大伙也只当这静月师太送来的是哪位名家的字画,都嚷嚷着要一看究竟。
“好好,那众爱卿便一同欣赏,猜猜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吧。”萧蘅哈哈大笑,便让高青竹把卷轴打开。高青竹解开卷轴上的绳子,那卷轴便一下打开了。卷轴上画的是一幅人像。画像上的少年身穿窄袖胡服骑在马上,乌黑的头发用红绳高高束起。这少年一双略微细长的桃花眼笑眯眯地盯着看画之人,看上去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画的侧边还有用朱笔写下的落款:仁怀十五年秋,萧敏。萧蘅看到这画,笑容瞬间僵住,眼里却露出止不住的激动与惊恐。
“陛下,这究竟是哪位名家,竟让陛下都看呆了,也让臣等一同观赏一下吧”卢开见萧蘅呆在那里,便作死地说了一句。
“闭嘴,没见陛下神色有异吗?”坐在卢开隔壁的右丞相李远咬着牙用蚊子才听得见的声音让卢开别再讲话,卢开才讪讪地不再说话。
“陛下,陛下?”高青竹轻轻地叫了两声,萧蘅才回过神来勉强扯起一个笑容:“无事,无事,静月师太送给寡人的画让寡人想起了年少时的一位故人,故而失神,众爱卿继续宴饮,莫要因为寡人一时失神扫了众爱卿的兴。”
但接下来的时间,萧蘅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这里,才呆了不到半个时辰,萧蘅便借口回了御书房了。
“陛下,奴才看陛下神色不佳,是否是饮酒多了些?要不要让御膳房做碗醒酒汤送来?”高青竹见萧蘅从看了静月师太送的画后便神色有异,等回到了御书房才敢问出口。
“寡人没醉。青竹,你可知道,这画卷上的是何人吗?”不等高青竹回答,萧蘅便自顾自的继续说:“这是望湘侯琮瑾。寡人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他了,但是他地样子,就算化成灰寡人也认得。”
“可是朝中并没有这位侯爷。”
“当然没有,仁怀十九年他便死了,自戕而亡。”萧蘅望着面前的画像喃喃低语。
“仁怀……那不是先帝的年号吗,难道说这位侯爷在您还是太子殿下的时候便已……”
“没错,他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二岁。最好的年纪,他却化作了尘埃。寡人在他身死后想寻一些他的遗物,别说物品,就是一副画像也没有找到,他一直恨寡人,什么都不肯留下便走了……”
高青竹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萧蘅足足看了画像一个多时辰,才命高青竹把它裱起来挂在床前。
“陛下,已经子时了,您还是快快就寝吧。”高青竹为萧蘅宽衣,又吹灭了蜡烛后方才悄悄地退下。
“今夜,好像有些不太平。”高青竹关上门后,转身露出了怪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