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楚云舒大惊,只道他就此仙去,正待再注法力,忽见雷神身上青光泛起,却有一物从他体内缓缓浮出。楚云舒定睛看去,却是一块细长玉圭,那圭的下端饰着阴线弦纹,圭身上却雕着一条盘云青龙,平首带穿,青光悠然,却泛着微微暖意。
雷神又睁开眼来,挣扎着举起右手,拿着那玉圭出神。他看上去神气充足,似是伤势已愈,楚云舒却知他此刻乃是回光返照,只怕撑不下去了。他见雷神似有话要说,当下不敢扰他,侧耳倾听。
却听雷神说道:“我本是九天应雷普化天尊座下三十六员雷将之一,却因一日醉酒,误劈了一名孝子。天尊震怒,本待将我枭首示众,但那时夏后氏灭,祭器无人看管,便罚我下界,看守这青龙玉圭。这一看,就是几千年了……”那雷神脸色渐黯,话音也渐渐微弱,道:“这几千年来,我一个人在这雾隐泽里,就连时日也都忘了,好寂寞啊……”
他强打精神,看着楚云舒,却将手里的玉圭递了过去,道:“那时候,有你们三人在这泽内陪我,我开心得紧。那小狐狸虽然……我却不怪她,你、你也别……这玉圭,我再守不下去了,只是交给了你,我也就放心了,你、你却……”他说到这里,却突然大口喘气,目光迷离,仰起头朝天上看去:“天、天尊,你来接小将了么?你不再怪小将了么?还有大家都……我、我好想你们啊……”他脸上不觉间竟泛起了笑容,挣扎着将手向上伸去,举至半空时,却终于无力垂下。
“雷神前辈……”楚云舒终于忍不住,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谁言男儿不流泪?只因未到伤心时。
天上却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但见那细雨蒙蒙,点点洒落在那雾隐泽中,将那遍地焦灼,尽皆洗去。那空中却降下一道光道,正照在雷神身上,那雷神尸身被那光一照,却渐渐化作点点荧光。那荧光融融,带着暖意,绕着楚云舒转了几圈,融入那光道之中,收回云端去了。
笑狂生站在楚云舒身边,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此时不是难过的时候。那夺圭之人方走未久,若他发现那玉圭是假的,定然回头,若与他遇上,免不了是一场恶战。”
“他回来正好!我便拼了性命不要,也要为雷神前辈报仇!” 楚云舒拿衣袖在脸上使劲一擦,道。
笑狂生看他决绝,将眉头一皱,厉声道:“那人修为之高,只看这四周残痕,便可窥一二,恐怕你我两人联手,也不是他对手!雷神将玉圭托付与你,却不是要你动辙便拼了性命的!你死了却不要紧,只是玉圭若有闪失,被那魔道集齐六件祭器,进了东之极,天下苍生,便尽毁你手!死何其易,允诺而不能守,岂是大丈夫所为!”
楚云舒吃他一骂,如当头棒喝,却是猛醒,道:“大哥训斥的是,是小弟糊涂了。前辈他将玉圭托付与我,如此信任,小弟卤莽,若非大哥提醒,却是险些负他重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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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中,楚云舒正拿着青龙玉圭细看,笑狂生在一旁拿着一壶酒,正有一口没一口得喝着。他们从雾隐泽出来后,却不知该往何处,便找了个客栈打尖,细细研究那青龙玉圭。
“笑大哥,”楚云舒翻来覆去,将那玉圭看了数遍,却也不得其门,不禁问道,“这玉圭身上,果真藏着其他五件祭器的所在么?”
“神器皆有灵,”笑狂生随手灌下一杯酒,道,“这六器更是同气连枝,彼此之间,必有牵引。这青龙玉圭上定有线索,却不必着急,慢慢找来便是。”
“可小弟看来看去,也不觉这圭上有何特别之处……”
“拿来我看。”笑狂生将玉圭一把夺过,含了口酒,便是一喷。却见那圭上沾了酒,青光一闪,将那酒尽皆吸入,却变得晶莹剔透,面上似有微光流转。
“青龙属水,莫非……”笑狂生沉吟道。
他忽地站起,拿了个盆过来,却将瓶中之酒全倒了进去,再将玉圭放入盆中。却见那玉圭在酒中,变得愈发剔透,随着那酒波轻轻摇晃,从水面看去,那玉中却有一条青龙正在游走。楚云舒但觉那玉中小龙极是可爱,凑了过去,正待仔细看看,突见那玉圭周身股起一道气泡,那气泡越变越大,竟将那酒点滴不剩,尽都挤出了盆中。
“奇哉!”那笑狂生面露惊奇之色,忽地转身出去,待他回来时,手里却拎了个大桶。那桶中装满了水,笑狂生却将玉圭放进桶里,不移时,只见那气泡又起,却将那桶中之水,全都挤出。
“呵呵……”却听笑狂生口中喜笑,将玉圭拿了起来,细细端详,“不想竟有如此效果。”
“笑大哥,这是?”楚云舒在一旁却是一头雾水。他从前所学,多为功名,上山之后,又专心潜修心法,于那法宝之事,却涉猎不多。
“呵呵,也是误打误撞,不想竟试出这宝贝功效来了。”笑狂生大乐,道“若我所料不差,这青龙玉圭,却有避水之功效。想那夏后氏治水之时,山川水路,了如指掌,若仅凭河图一宝,最多只知个大概,却如何能那等详细?想来便有这玉圭之功了。”
楚云舒奇道:“不想这小小玉圭,竟有这般功效?只不知笑大哥为何如此开心?”
“你却不知,这宝贝大有用处!”那笑狂生摇头晃脑,很是得意,“那寻常下水,需捏避水诀,终究不能长久。若带着此物,万一遇着缓急,跳进水里,却连避水诀也不需捏,却不是逃命至宝,大大好用了!便是寻常时节,囊中羞涩时,配着此物,捕鱼捞虾,既饱口福,又省得钱来,不用担心会被人乱棍轰出,却不是好宝贝?”
楚云舒只道他有什么妙用,不意竟只图如此,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