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那位,是一名女子,穿着一身水蓝色衣裳,身形和我差不多,看样子,应该是比我还要年长,但因脸上蒙着一层白纱,看不清全部面貌,只能看到眉眼的确很是好看。
而且细看起来,她那双眼睛,和慕容翎有些相像。
和慕容翎有些像,我心里猜测她一定也长得很好看,只是不解为何要蒙着面?
“这位,是朝云郡主吧。”
她身旁的那男子开了口,指着我问了句。方才四哥,应该就是向他打招呼的,白公子?
四哥看了我一眼,指着那人给我介绍道:“颜儿,这位是白御史家的公子,白黎轩。”
怎么感觉四哥在南越谁都认识啊,动不动在街上就是一个熟识之人,白黎轩...白御史家的公子,我好像从未听说过。
我喃喃了一句,又看向那女子,问着四哥:“好像之前听人说过,那这个是谁啊?”
听白黎轩回道:“这是家妹,白水宁。”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极其温柔,比二哥还要温柔,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像二哥一样那么会说。
我看着那女子,就这样看着她,似乎越看越觉得像慕容翎,脑子一直思索着从前确实是未听说过她,嘴中念叨了一声:“白姑娘啊。”
她方才本是愣了一刻,听到我嘴中在说她,好似才缓过了神,看着我问道:“你,你和苏缱儿,是什么关系?”
又是苏缱儿...那苏缱儿究竟是何方神圣,那么多人都还牢牢记着她。
怎么这白黎轩见我没什么反应,他妹妹倒像是看见了鬼一样。
我扯了一下四哥,撇撇嘴,轻声说道:“四哥,我不想和她说话。”
他应是也不喜旁人把我认作一个死人,也看出了我心中所想,说了声,“那你先回去吧。”
得到他的许可,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这次很是意外,我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回宅子的路。有些事情,本来就应该是自己的责任,我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一次次遇到可以带我回来的,榭昀,和兴仪。
才来南越几天啊 ,逢人就将我认作苏缱儿,而且这白小姐,还真是与众不同,开口就说我怎么会没死,问我和苏缱儿是什么关系。
看她方才见我时的吃惊,恐怕她和那苏缱儿,是有些仇怨的,否则怎么会像见了鬼一样。
若是我是苏缱儿,临死前是受了冤屈的,死后一定会化作一只厉鬼,找那些曾经欺侮过我的人,没日没夜地缠着他们,让他们一个个都不得安生。
幸而,有阿爹娘亲、还有哥哥们会护着我,我恐怕这辈子,都体会不到那种感觉。
日常感叹,司徒若怜,你可真是投了一个好胎啊,可真是生在了一个好人家,可真是上辈子积了天大的德,此生才会拥有这么好的家人。
我回屋没多久,四哥也回来了。
不知那白黎轩和他妹妹的具体情况,趁着四哥今日心情不错,就顺带问了他一下。
他说,白黎轩是御史白恒之子,他母亲,也是慕容远的女儿,皇后慕容雪的亲妹妹,也是慕容翎的姑姑。这样说的话,那白黎轩的妹妹,和慕容翎酒是表姐妹,难怪眉眼处会有几分相似了。
他妹妹,叫白水宁。
四哥说这白水宁,长得很好看,和慕容翎在南越被人称为京城双姝,是样貌唯一可以和慕容翎相媲美之人,她一向最引以为傲的,也就是她那张脸。
“那她为何要遮着脸?”
“两年前,脸被划伤了,有好几道口子。”
“脸被划伤了?”
“嗯。在府里待了一年多没出门。”
她长得和慕容翎差不多好看,被划伤了脸,那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一个女子,被毁了容,是多大的事,何况她从前那么好看。
这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是不能轻易接受的吧。
可惜了,南越少了一个美人儿。也不知是哪个不懂怜香惜玉之人,竟也下得去手。
“那白水宁,是得罪了谁?要遭此灾祸。”
“传言,是离墨。”
“离墨?离墨为何无故会对她下毒手?”
四哥沉默,没有回答。
离墨,他和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小姐,会有什么恩怨?且白家和江湖之人从未有过一丝纠葛,就算是有,怎么也不会轮到她来承受报复,这也着实是让人惊奇了。
素闻离墨心狠手辣,还当真是对一个小女子都下得去手,还是毁了她最在意的容颜。
“四哥,你从前来南越,见过那个苏缱儿吗?”
身旁之人不知所然地看了我一眼,回道:“没有。但是我听翛阳说了,你们的确长得一样。”
是该一样啊,那么多人把我认成她,怎么会不一样?
他这一说起慕容翛阳,我倒是忽的想起,我在皇宫里见到他的时候,他看到我,没有一丝的惊讶,像是在看一个平常之人。
可转念一想,苏缱儿已死了两年了,怎么可能会活过来,他常年行走在江湖之中,去的地方多,见的人也多,看到长得一样的人,应当早就不足为奇了。
就算是好奇,也知道压抑自己的心,对人以礼相待,这才是世家公子应该有的风范,哪像那个娄翊航。
我继续问着四哥:“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自尽。好像,是因为辰王吧?”
“辰王?我怎么没听人说过?”
“你当然没听过,他两年前,就离开了南越,不知所踪。南越陛下下旨,不许任何人再提起他。”
“苏姑娘死了,他就失踪了,他不会是跟着殉情了吧?”
“不知道,也不关我的事。”
四哥饮了一口酒,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过听四哥这样一说,我倒是更加好奇了。
“那辰王...”
“你怎么对别人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南越的事,我哪里知道这么多?”
心里还有好多话要问,可见四哥是一点也不想和我说下去的样子,便就闭了口。
他喝着酒,我就陪他坐着,只看着他。
来了南越之后,不仅我不是很高兴,四哥好像心情也挺不好的,从前他有什么事,都会主动跟我说的,可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一直在喝闷酒,连我跟他说话,都很厌烦一样。
我试探性地想开口问他几句,可话到嘴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辰王...我着实是没听任何人说起过。
四哥不再理会我,没人和我说话,安安静静的,我没坐多久,就来了困意,顾自趴在桌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仿佛听到了四哥又在吟笛,但是这样真是好睡,也没有被他惊掉困意,继续睡着。
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披着一件衣裳,四哥已经没了踪影。
我愈发觉得无趣,在宅子里走了好一阵,才看到后院的角落有好几株红色的胭脂花,此刻太阳已经落山,花朵倒是开的极盛,繁盛密集。
我蹲在旁边,摘下一朵朵将花瓣扯开,嘴中数着一二一二,不多时,地上就撒满了破碎的花瓣。
这一来,只觉得更加没劲。
若是在北凉,我还可以和苑儿玩一下,或者进宫偷偷去找若影,再不济,还可以缠着三哥带我去月翎岛找娘亲,顺便让她带着我游一番。不管如何,总比现在好多了。
可我那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觉得来南越更好玩一些。
事情没有处理好,四哥又走不了,他也绝不会同意让我一个回去的。
心里不由得感叹,娘亲,我好想你啊!
二哥,我也好想你啊!
四哥回来的很晚,怕我饿着,给我带了好多吃的,可我实在是没胃口,一点都没吃。
晚上依旧是老半天睡不着,一直左思右想。
也不知还要在南越待多久,今日和四哥提起的时候,听他那意思,大概还要好几天。
躺在床上一直揉着脑袋,好不容易睡着,却被一个噩梦给惊醒了。
我梦到自己和榭昀一起,有人要杀他,我为他挡了一剑,刺到了我身上,流了好多的血...他抱着我,两人还一起掉下了一片山崖,梦里滚得我痛死了。
醒来的时候,不停地在冒冷汗。
梦到他也就罢了,还梦到我为他挡剑,受了那么重的伤,他还...抱着我...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喃喃自语了一番,看外头依旧是一片黑,便再次睡下。
第二日依旧是被四哥给吵醒的。
其实他吟笛的声音并没有那般吵闹,可能是我在这里躺床上的时候,睡眠就比较浅,稍微有点声音,听一下就醒了。
慕容翛阳一大早就着人带来了吃的,四哥送到我屋里,嘱咐了我几句别乱跑,就出门了。
不出去,我肯定是做不到的。
大约昨天自己找到了回来的路,更加肆无忌惮地往外跑,但是也没有走太远,走着的时候还在记经过了哪里。
脑中细细回想了一下昨日去的那条小河,感觉那边风景倒是挺好的。
本是想走走看的,没想顺着心底的记忆走起来,还真走到了那里。
其实我心里还想着,会不会再次遇到兴仪姑娘,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我是真的挺喜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