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惊呼更是让那远处的人马行动更快,昏迷过去的花爻也幽幽睁开了眼,却见自己身子无力的竟要撞向地面。她心中骇然,眼睛一转,看见长恭亦同自己一般,心中更是惊恐无比。
“长恭,救他!”
可那护卫早得琛郓命令护卫王妃,对花爻这孱弱的声音更是不闻不问。
她被一护卫接住之后,听那护卫低低的说道:“王妃,得罪了。”朝众人点点头,便抗着她的身子打算离开。
花爻不敢相信琛郓竟要抛弃长恭,她头颠簸得厉害,这般昏昏沉沉的感觉持续了一会,身子便又回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啪!”花爻费力的朝他扇去,怒道:“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
琛郓神色难看的看着她,抬手点住她的哑穴,众人纷纷上马,经过那黑衣女子的一番捣乱,城门早已打开,只是不知,惊扰了张青,这长安一行到底能否平安脱逃。
一行人急冲冲的奔至城门口,守城的侍卫哈欠连天,眼皮沉沉的杵着长戟睡意阑珊。眼见前方尘烟四起,众人揉揉眼睛,似是不敢相信。
猛然听见那马上之人喝道:“太子派我等有急事出城,还不快快让开!”
那二人互相瞪了瞪,咽了口口水,上前制止道:“请出示令牌!”
当先之人冷笑一声,随意的将太子的五龙真令抛下,“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
那二人慌忙叩拜,磕头如捣蒜,一行人也不答话,挥舞着马鞭便火速出城。
“哎,特,特使,令牌,令牌!”
其中一侍卫拾起地上的令牌,拔腿便向那一行人追去,而身后,又一路人马汹涌奔来。
“特……”还不待那人继续呼唤,一支冷箭已然穿喉而过。
另一侍卫见来者又是大将军,复又叩拜,身上腾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大,大将军,也,也是要出城?”
张青不悦的皱皱眉,问道:“你们放了那行人?”
侍卫猛然似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般,又幡然顿悟道:“太子派遣密使,小人哪敢儿多问呀!”
“太子?”张青凌厉的扫向地上那人,身后随行的京城巡防营之人可是李家的人。他淡淡的道:“太子才归京不久,岂会又派人出京,你等莫不是为开脱罪责故意找些借口!还有的侍卫呢?!”
那人叫苦连连,慌忙拜道:“大将军明察,真是太子的五龙令牌!小卢就是追上去归……”还不待他话说完,他似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支支吾吾,脸色顿变。
张青心中窝火,本是一出将计就计,将其一网打尽的计策,竟然平端在巡防营面前扯出了太子的参与!他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顿往前冲。
花爻被琛郓禁锢在怀中,她方一醒转过来便瞧见了琛郓竟对长恭的生死不闻不问,地道之行恍若隔世,她不由得心如坠入冰窖之中一般,而眼下形势紧迫,她也不得不跟着琛郓逃离。
琛郓见其沉着脸,一言不发,已知她所气之事,可他心中却有着自己的思量。单不说能不能分了心思救下二人,若救下了被身后追兵追至,能不能平安逃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既然那女子知晓了长恭的身世,若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他是愿意为了救长恭而将其身世公之于众的。可怀中之人,哎,琛郓心中苦笑连连,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好不容易构建起的信任或许又得花更多的心思与时间来弥补了。
“大汗,他们追来了!”
琛郓紧锁眉头,“离骑兵连驻扎之地还有多远?”
身旁的护卫略一思量,抽出怀中的烟火棒,“啾!”一飞冲天。浅灰色的天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线。
琛郓点点头,更是圈紧了怀中的人。
如此,就看谁先谁后了。只要被骑兵连所搭救逃离长安,那潜逃出朝音根本不是问题。
花爻淡淡的开口,道:“丢下我吧,不然都活不了。”
琛郓捏了捏她的腰肢,因为生气力道略微重了些。
花爻却不以为然,仍是淡淡的说道:“琛郓,我自问真的每次都想好好过的,想好好开始的。可是,呵呵,”她自嘲的笑了笑,“可是老天总是不给我机会。”
“别瞎说!老天不给,我给!”
花爻摇摇头,叹口气,“地道中我所说的是真心实意的,可能正是因为,因为我一直以来一叶障目,看不见其他,所以便想松手了。所以,也没顾得上其他了。你,一直是介意他的,对吧。你有法子可以让他活下来,所以你觉得对我是没有什么损失的,是吧。”
琛郓目光仍是紧紧的盯着前方,如同一头猎豹般双眼发出烈烈的目光:“你在怨我?”
“你在最短的时间做了如此多的考量,何况还是为我好,我怎能怪你。只是,琛郓,巫女批命批得真灵啊。”
琛郓皱皱眉,一手环住她,将她紧紧的搂在自己胸前,“你是神女!你的命不由她来定!花爻,你好不容易才答应跟我走,我不会放手的!”
花爻亦依赖般的躺在他宽厚的胸怀中,听着那人“咚隆咚隆”节奏有致的心跳声,她微微笑了笑,闭上了眼,“小时候,你那般清高桀骜,我可真想揍你啊。”
琛郓亦勾唇笑了笑,低头亲吻着她的发,柔声说道:“好,回家,随你揍。”
花爻迷蒙的看着前方依稀泛白的天际,眼中雾气蒙蒙。
回家,回家……
她的家呢,到底在哪里呵。
花爻伸出双手,转过身,环住琛郓的腰肢,她的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深深的吸了口气。
琛郓浑身一震,心中有块坚实的壁垒也纷纷瓦解,听见那支离破碎的声音。
如果,如果眼下不是身后追兵追赶;如果不是在这朝音境内,他一定不管不顾狠狠的吻向她的唇,狠狠的抱紧她,占有她。
琛郓猛抽马鞭,将那千里良驹驱赶得更是风驰电掣。
突然他觉得腰上一紧,怀中一空,却见花爻绝然的翻身跳马。他急怒交加,奈何身子却被那人个点中了穴道。
他大吼道:“澹台花爻!你个臭女人!你若逃走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花爻摔滚在地,她瘫倒在地时,虽浑身酸痛,却仍然固执的勉力站了起来。
前方那匹黑色的骏马如闪电般疾驰而去,听着那人恶毒的咒骂,她却只是微微一笑。
“王妃……”一护卫停下来,伸出手。
花爻摇摇头,苦涩的笑了笑,“快走吧,告诉他,他利用我完了,我们,也完了。”
那护卫愣了一愣,猛挥马鞭便追赶上前。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花爻仍是直挺挺的站着。他是一国之主,勃勃野心却甘愿为她冒这般凶险,即使,即使知道他手段龌龊,行事不耻,可,可若这世上有人愿意如此待她,她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花爻看着那渐渐消失如一黑点的人群,莞尔一笑。
来不及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