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恭偷偷的用双手妆模作样的捂着双眼,满脸笑得璀璨无比,琛郓轻声笑道:“儿子,好出息!以后可别学我追你娘追了这么多年。”
花爻满脸通红,捏了捏他的胳膊,嗔道:“他还是个孩子,你瞎教什么。”
琛郓侧过脑袋,撒娇般的说道:“是,是,王妃说的对,日后我们的宝宝都你教好么?”
花爻偏头恰巧对上他流光溢彩的眸子,没有张青那般如幽深古井一般的深邃,却多了更多纯粹的明亮的色彩。他满眼期盼的看着她,这话虽是戏语,然说出来却如重如泰山的誓言般。
花爻娇羞的扭开头,低声说道:“还没逃出去呢。”
琛郓释然的继续捉住她的手往前走,边说道:“你可是答应了,出去了可不能反悔的。”
花爻亦不反驳,她微微回头,身后如黑暗中沉睡恶魔般的空旷的黑洞似乎就如她一直耿怀于心的陈年往事一般。
如今,是该道别了。
她心中默默的为自己曾经的执着道别,虽有心酸,可左手传来的暖意却取而代之让她心安。
“敏敏和青姨还在长安,她们……”
“敏敏已经被我送回乌智了,只是,青霞,我却始终不知她在何处。”琛郓又接着解释道:“不过,既然是独孤狸劫走的她,她应该不会有危险的。我会让他们继续找寻的。”
花爻见他如此为自己着想,也淡淡的宽了心,又道:“那鸾歌和月华沙呢?是他们告诉你我的情况的么?”
此问一出,花爻明显感觉到被他握住的手微微紧了紧,花爻疑惑的抬头却见琛郓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他们,现在很好。”
花爻没有放过他语气中的一丝犹疑,追问道:“华沙的伤势如何?”
琛郓顿住脚步,轻叹道:“花爻,我们出去说好么?”
“她伤很重么?鸾歌都没办法么?”
琛郓垫了垫怀中的长恭,声音只是低沉的说道:“鸾歌带她走了。”
花爻心中黯然神伤,她果然逃不得么?
回想起那女子历经凡尘之后变得更加的鲜活动人,那一支倾城之舞只让人心神俱震,那一声声嬉笑怒骂,那一个个嗔怒怨恼,那样一个鲜艳明朗的生命,在最灿烂绚丽的时刻竟然这般轻飘飘的香消玉殒了。
花爻痛苦的摇头,脑中回想起月华沙同她的相处,她早已不再是儿时那样冷傲顽劣,脾性清高的女子了。她看似活得简单,洒脱,可是心中却装了整整一个世界。
“人生如戏,到底是谁在游戏人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是,为什么,人也如此看待自己呢……”
她的面冷心热,嘴硬心软,她对自己的步步援施,“你可别自作多情,我讨厌你还来不及呢。”
“华沙,此间事完了,你便去找他吧。”花爻尤记得自己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在你喜爱她的时候他也喜爱着你,这是一件多好的事呵。”可是,可是呵……
朦胧的双眼中似乎可以看见鸾歌一身红衣双眼悲悯的站在雪山之巅俯瞰众生的容貌。
他那般凄苦孤独的度过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遇着了她,等到了她;好不容易她也懂得了他;好不容易,就可以携手相守到白头;好不容易便可卸去红尘种种累赘,只为二人的专属人生而过活。
可是她却死了,因为自己而死了……
“阿爻,她被困其中了。”鸾歌声音淡淡却含着淡淡的心酸的语调,要不是,要不是自己出口相阻,或许,或许他便可救出她的啊!她便可以不受那心魔噬心之伤,不会不会……
昭伊琛郓看她如此自责伤心也无奈的叹口气,将她搂入怀中,“没事了,没事了。”
花爻声音低低的问道:“琛郓,我……”话未曾说出,她又止不住的流泪了。
琛郓静静的任她依靠,长恭亦听话的趴在琛郓的肩上。
时间静静的流淌,时光悠悠的回荡。
过了一会,花爻稳了稳心神,抬头看了看琛郓,一言不发的便往前走了。
琛郓微微笑了笑,亦跟了上去。
“这条路没有尽头就好了。”身后琛郓突然轻声说道。
花爻回头看向他,琛郓笑了笑道:“我不知道出去之后会有何等的风浪等着我们,我也不知道出去之后你会不会又变得坚强不催了,可是,花爻,今晚你能如此我已然很高兴了。”他收回目光,看向前边的黑色的暗涌,“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还能做到几时,若我放弃举国江山只为救你性命,或许……”
花爻看向他,那同往日完全不同的冷淡的目光深深的打动了琛郓,他不自觉的住了口。
花爻看他半晌,复又转回身,慢慢往前走,琛郓心中叹息一声,暗恼自己或许太心急了点,却在此时听见前方花爻幽幽的说道:“前尘饮下,从此,我必真心待你。”
琛郓听闻却感到了深深的哀凉,前尘饮下……
他心中竟觉突生悲凉,到底是心伤得了如何的支离破碎才会让那样固执坚持的人终回了头。若有一日,有一日,这样深沉的恨又如春草般猛烈的滋生成爱,他到时又有何德何能能让她守候自己一生?
二人各怀心事,不一会儿便到了地道的尽头,琛郓往前一步,当先走出地道,外面仍旧月朗星稀,宵禁禁锢得除了寻常百姓的自由,又能禁锢得了什么呢?
早有接应之人接过长恭,阿顿都简单的说明了四周并无异常,各处防卫也松弛有度,仍照着原计划进行。
琛郓点点头,接过阿顿都递来的药丸,对花爻说道:“阿顿都才从香川那里拿来的解药,你先吃了,调息一二我们便出城。”
花爻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却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当下也不再多想,接过药丸便饮下了,她又道:“长恭也中了毒,只是不知到底为何毒。”
琛郓笑了笑,道:“张青那家伙耍诈,恭儿身上根本没事。”
花爻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却想起长恭同自己居住的时候的确并无任何异状,她不由得更觉苦涩,原来,他竟攻心至此……
她吞下药丸,琛郓出掌用真力让其复原更快,浑厚的真力方一进入花爻的气田,却猛然引得花爻体内真气大乱,她猛然吐出一口鲜血,继而昏了过去。
“阿爻,阿爻!”昭伊琛郓大惊失色,眼瞧着不知花爻为何如此,心神大乱,他抬起鹰枭般的眸子看向阿顿都,却见那人早已退居远处,淡然的扯下面具轻蔑的看着他们。
只听身后一女子声音妩媚动人的传来,“大汗何必如此动怒呢?美人在怀的滋味可比远在天边见不着,看不着的感觉要好上许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