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千丝万缕,映入了古色古香的屋子;也撒在了,特儿那张稚嫩的脸庞。金色的短发,海洋般深邃幽蓝的眼睛,淡粉水润的小嘴。虽然身着土气的工作服,依然藏不住她那肌若凝脂的臂膀和纤细白皙的小腿。
思绪像绸带一般,系着空中墨白分明的浓云,一直延绵到了过去。在钟表的敲打修理声中,她有幸睁眼看到了人生当中的第一缕阳关。在这么一个被器械充斥着的家庭里,毫无疑问的,她能更多地与这些小精灵们相伴。从小,在父亲的帮助和教导下,她就对这些器械产生了浓重的好奇心,时常自己偷偷把玩。年龄稍长时,已能自行进行装配。技艺的增进,也让她觉察到了不足。相较而言,父亲显得更加老练与谨慎。每次父亲戴上寸镜,她都感觉,那双眼睛,显微镜一般,要把零件的每一个部分,每一个细节都洞察得细致入微。次次提起,一间房舍,一位父亲,一副配件......这种景象分分钟呈现在眼前。她发自内心,想成为向父亲一样的机械大师。
在这一生中,特儿也只从父亲那里得到两样东西,但在她心目中,这可不比其他奢侈的物品金贵得多了。那是一个被云霞浸染的黄昏,沉浸在夕阳的余晖下,她将推开了那扇古色古香的木门,父母已经在房间里等她了。父亲饱经风霜而又慈祥的脸庞在落日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焕发,他打开了抽屈,端来一个褐黄,用铁图在周围牢牢框上的木匣子。打开它,封沉的空气猛得溢出,去迎接这个崭新的世界。再看时,一块古铜色的怀表正静静地依偎在里面。虽然年代看起来已经很是久远了,这种古色如果不经过次次手的摩擦、风雨的侵蚀,足不会达到这效果的。时光在流逝,而却慷慨地没有将它抛弃,表盘上的指针依然在运转着,继续着自己的本分工作。对于同样对机械器物热衷——不,可以说已经产生感情的特儿来说,这可是一份无价之宝。它所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精密器物,而可以说是她一家天赋的结晶。回过神来,小特欣喜地向父亲道谢。父亲正出神地望着窗外。夕阳只剩一丝红晕,在山头漂泊不定地摇摆着,股股灰黄的云烟正在空中蕴酿。她看着父亲头上已是布满了银丝,犹如初冬的第一场雪 ,逐渐占据了黄褐的大地 ,心中不免生出内疚之感。
“爸爸整天为家里奔波,也太辛苦了。”父亲转过脸来,依旧洋溢着慈祥的笑容,额头上的银发就如初春的潮水般,短促又柔和。
“你要记住,我们家...什么都不缺,唯独技工是个问题。现在工业发展了,原来干工的全部都去了工厂。这门庭冷落呀,就我们这些人还守着老本行。但是,连一项技能都保留不住,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呢?“父亲望着窗外。
“为了生计,也为了这个家庭......”特儿暗自思忖着。
“对,就这样,你就是这门手艺的下一代传承人了,可要好好地保留下去。”父亲依旧望着窗外。
特儿郑重地捧起匣子。
“对了,还有一样物赢件。母亲十分神秘地指向了那个空空如也的旧原子,“但是,得要你自己去发现。”
特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露出一双含水的清澈眸子,映衬着母亲亲切的面庞。她托着陈旧的木闸子一步一踏上阶梯,上了二楼。恍惚间觉得,这木匣,似乎更有分量了,并无时无刻,透露出一种神秘感。打开门,把警子搁在床头,特儿塑着它发呆。东西已经取走了,留下这么个空壳子有什么用呢?
困倦渐渐没过了她的身心。木匣子在视野里开始淡化,直至被黑暗吞噬。朦胧之中,她感觉到被股神秘的力量推动着,犹如时空穿核直至到达了梦境的尽头。可惜,尽是虚无缥缈的景象。正在惊慌之际,突然身子猛地一下抽搐,径自从梦中醒来。被单已经被汗浸得透湿。他侧过脸颊,发觉到身旁有一丝亮光,侧脸望去,是从匣子里发出来的。但是,是那样的微弱,像一团小精灵,在木匣内部独自收敛着光芒。特儿欣喜若狂地将柜子捧在手心,发现了新大陆似地往里仔细察看。光,从夹缝中延伸出来——没想到竟然会有夹层!她小心地用手把夹层提起。忽得,光亮从盒子里喷涌而出,已经由先前的谈蓝色变为明亮的蓝紫色,照得房间通透明亮。待缓过神来,可以勉强睁开眼睛了,她才慢慢贴近盒子向内看去,一块“顽石”正横卧在正中央。把它轻轻拿起,内部开始剧烈发应,流先开始杂乱交织,并不断发出细微的爆鸣声。最后,一声巨响,流光向四周炸开,化作一道道青烟升腾到空中。特儿正惊魂未定,再看手上,“顽石”已经化作了一块透彻明朗的晶体。幽蓝深邃的纹饰从中渗入,勾勒出一瓣瓣像菊花一样的纹饰。它融合地是那么的完美,仿佛自然界量身打造的一样,纵使有再娴熟的工匠,见了它也会羞愧难当的吧。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便是只有一半,并不完整,但无棱无角,处理地相当圆滑,纹路也是到了头就自然就终止了,沒有溢出的迹象。
正端洋着,门被推开了,父亲正站在门口,手里提着长颈油灯。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匣子的秘密了。”他皱得像个橘子皮的脸上透露着满意的神色。
“可是,父宗;为什么就只有一半呢?“她用手揉搓着。
“这个嘛,”父亲顿了顿:“人生嘛,就总是只有一半,是不是?这另一半啊还得自己去寻找。”——尽是些她听不大懂的话,她抬头刚想继续追问,父亲已经提着灯,佝偻着背出去了。只望见时隐时现的背影,顺着灯光一个台阶,一个阶地向下挪动。突然的,她发觉,一夜之间,父亲似乎苍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