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婚礼照常举行,荷官穿上了他的大红新郎服更是好看,若是有娶亲这一段的话,在路上肯定有无数的官家富女来抢亲。
当他被他的好朋友们迎着哄着推到新娘的闺房时,他才有成亲的感觉,他接过仆人手里的弓箭对着门槛射了三箭,亲自在门外点上火盆子,唱上一曲求亲曲:
玉楼涓涓银汉清,鹊桥新架喜路新;
少妆银粉金饰钿,端正天仙归自然;
试问夭桃临碧沼,何如艳质对青铜;
催促阳台连镜台,早教鸾凤下妆楼。
旁边的媒婆丫鬟对着门扔几掷花生瓜果,呦呵着催新妇开门,屋内般若这也是一屋子的人挡着不给开,闹着让外头的人接受考验。
几轮比试下来,外面的人使了滑头,趁着骗里面的人出来拿物的当儿赶紧推门而入,荷官也在他们的拥护下来到里屋,看见正在床上端正坐着的般若一下害羞想打退堂鼓,结果还是被品竹相公推了过去赶紧来个公主抱把新娘子抱出门上了花轿。
凡间的婚嫁礼仪其实很复杂,但是荷官怕麻烦便删减了一些不太需要的过程,总之这个婚礼只需要尽兴就可以了,参加婚礼的都是荷官的朋友,般若没有朋友早早就被喜娘带回婚房静待。
喜娘怕般若无聊就跟她说婚后的生活,为妇怎么做,闺房之事也交代了遍,般若听着真的比看话本子还要兴奋,待天渐渐黑了,荷官才推门而入。
喜娘有眼力见儿的做好了她该做的事就轻手轻脚带上门离去,荷官就坐在般若身边,他身上的酒味熏了般若一阵却还没见他伸手掀盖头。
“你不应该帮我把盖头掀了吗?”般若这么好动的性子都被他给磨掉了,她还真的就傻傻等他回应,等了好久才感觉到盖头被粗鲁地掀开丢在地上。
般若看见盖头很可怜地躺在地上,弯身要去捡头上却呵来了一声:“不许捡。”
她停了动作坐回床边,睁着可怜巴巴的眼看着坐在桌边饮酒的荷官,她不知道为何荷官喝那么多酒,那一壶酒很快就被他喝光了,喝完又叫了一壶。
等喝够了他才摇摇摆摆地往床这边走来,般若谨记喜娘说的新妇之事,起身就去扶荷官想扶着他过来却被他粗鲁地推开倒在地上。
荷官愣了一下后自顾自地走到床拖鞋躺下,般若委屈地带哭腔道:“说好的洞房花烛呢?”
“作为新妇,你知不知羞?”荷官撑着脑袋看着坐在地上的般若,翻了身背对她:“我们早就洞房了,还有哪来的洞房花烛?我累了,早点睡。”
般若站起身就想动手取了他的命,可是想到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就感觉一阵心痛难过,她气得推门跑出去想呼吸新鲜空气调息一阵。
“新婚之夜新娘子怎么出来了?”品竹手持一把玉扇,若不是流落香公馆,他会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让无数女子为之倾倒。
“看他都合成什么样了,我的新婚之夜都被他糟蹋了。”般若生气的踹了柱子几脚,亏今天她那么早起来打扮,又在这坐了那么久,他就这样对自己。
“诶,看新娘子面色发红,火冲天际,应该是肝火太旺,让品竹为你探一脉,明日煎药给你,包药到...”品竹伸手就探上般若的脉,脉息若丝不似正常人,很快又转而强劲有力,两脉居然有相冲之兆。
品竹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严肃脸,他赶紧问:“你最近是否有什么不舒服?”
“不舒服?我吃什么都香,还真没有不舒服,若真的不舒服就是刚才给那臭荷官推了一把的时候感觉这里好像有东西踢我。”般若摸了摸肚子,突然感觉不对,她愣着指着自己的肚子:“这里面...不会...啊?”
品竹点了点头给了她答案,般若这下可慌了,从来就没有听过跟凡人也能有孩子,而且一次就中?如果父王母后王兄知道了,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这有什么?你们已是夫妻,有个孩子很正常啊。”品竹如果是不知道她身份这么说很正确,但如果知道她身份还这么说他就是个傻子了。
般若挠了挠头,这件事在王宫的卷宗内应该有记录,她来不及收拾包袱,留给品竹一片玉叶子就往外跑,道:“这片叶子给荷官,有危险折掉叶子我就会出现,你帮我看着点荷官,我很快回来。”
回到地狱王宫,般若故意绕开平衍应该会在的地方来到藏书阁找王室卷宗,她原以为卷宗只是一卷,但没想到一卷内居然浓缩了好多内容在里面,这估计是那个祖宗嫌抄书做卷麻烦故意为之,真的是误人大事。
般若就翻开那个卷宗一页一页地看,看了许久也找不到,突然她赶紧心悸难受,想来是荷官遇险了。
她闪身离开地狱王宫寻着气息回到府中却只发现在地上一些破碎的叶子碎片,她用探术在一定范围内探息寻找其他叶子碎片,寻着碎片果真的在城外断崖处看到荷官还有平衍。
“王兄怎么在这?他莫不是想对荷官动手?”般若再三思考,现在还不到出手的时候,或者王兄只是找他有事,先躲在树后偷听他们对话,或许能听到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我放了你一次,为何你又出现?”平衍现在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失信之人狠狠捏死,然后再把他投去畜生道永世不得为人。
荷官合上眼若有所思地样子,道:“我也没想到她会找到我,我克制不了自己不想她,虽然我想不起她的模样,可我记得她是我爱的人。”
“几年前,我就不该听她的放你一命,什么忘情两不见,我真的是信了你的邪了。”平衍隔空就掐住荷官的脖子,愤怒和嫉恨让他露出了恐怖的一面:“我早就想这样做了,即使般若怨我,我也要杀了你。”
“不行,他真的就要死了。”般若赶紧跑出去抱住平衍:“王兄,你做什么,这样子会遭到天谴的。”
平衍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用力抓住般若,用另一只手扬一袖便可以用法术将荷官打得只剩一口气,最后他用了七成的力做最后一击,般若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手捏了决闪身道荷官面前接了这击,她本以为以她两千年的功力可以接着这一击,却没想到平衍在里面加了料,不管是谁接都有命接没命回。
“般若!”荷官看着般若在自己面前倒下,历史总是相似,四年前也是在这处断崖,般若为自己拼死抵抗已到了垂死境地,平衍在最后关头出现并承诺会救回她,因而荷官发誓此后忘情不再见。
只是没想到未了的情在四年后会在仙湖再续,未结的果在今日了结。
般若已经维持不了人身变回了原身,在彼此心里的人的模样渐渐变得清晰了过来,般若虚弱地会心一笑,最后她的心还是帮她找回了他。
其实般若这两千年来一直都在找,一个人如果没有让她拼命的事物,天天无所事事地虚度,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等了两千年,终于在市井上的牌坊上她找到了他,在四目相遇的时候她才相信了永恒,若他不在了,永恒也失效了。
“般若,般若。”平衍趔趄地走过去,他放在心尖上的妹妹真的死在了自己的手上,都是这个可恶的人,认识他几千年,不懂得怜香惜玉还霸着不放,他定神又想了结了他,但是般若却用最后的力气为他作了护盾。
“王兄,别。”平衍将般若抱起,他冷漠地看着在地上躺着的荷官,他知道即使他现在不下手荷官也活不过一个时辰,现在慢慢地让他等死也是一个好的折磨他的方式。
“般若别害怕,王兄带你回家。”平衍抱着般若往回走,一路上怕她睡去还给她讲了许多这两千年来有趣的回忆。
只是等平衍把般若带回地狱王宫时,般若已经真正的离开了他,原本平衍以为般若这闪了几年的命劫是荷官,却不料最后他才明白,他才是般若的命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