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瑜看着赫塔静静地躺在黑木棺材里,双目紧闭,金色的头发垂了下来,面色苍白。
她的双眼肿得通红,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她至今仍然无法相信,他居然已经死了。欣瑜将双手搭在棺木上凝望着他许久。右手中指上的红宝石在太阳下闪烁着妖冶的光芒。
迦希望见了,心中惊讶不已。殿下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她?算了,反正除了殿下,也没有人能有资格佩戴那个东西了。不如让它从圣菲利消失好了。
已经日上三竿,是时候启程了。
迦希走到欣瑜的面前说:“欣瑜小姐,您别难过了。殿下吩咐过我,在他死后送您回亚尔希。现在请跟我走吧。”
欣瑜的身体僵了僵,日光照得欣瑜的眼眶泛红,一定是太阳刺眼了。
她努力忍耐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双肩停止颤抖。
终于,她做到了。她将手放了下来,平静地转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对迦希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
“轰隆”一声,厚重中的棺木合上了,隔绝了两个世界。
迦希指挥车队的继续前行,殿下的尸体将会送回圣菲利,在皇家墓林里安葬。陛下会为他举行隆重的葬礼,将他以圣菲利的英雄和勇士对待。
虽然他这次失败了,却给圣菲利带来巨大的财富。
车队里那一箱箱宝石器皿,都是殿下准备的。他在夺取了每座亚尔希的城市之后,不杀亚尔希人,而是让他们主动献上财宝作为赎金,最终累积到了这富可敌国的财富。
圣菲利这次不算输,用这些财宝充实国力,也许再过十年二十年,圣菲利就能卷土重来。
只是,殿下永远都看不到了。
千零在离开兰斯的神殿后,每夜都会做噩梦,梦见和姐姐诀别的场景,梦见流淌在亚尔多特岛的鲜血,亲人朋友一个一个地倒在他的面前。
梦中一直回响着一个声音:“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为兰斯复仇。”
声音越来越大,如海浪一般淹没了他的脑海和所有的意识。他在长夜中不由地挣扎**出声,他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头。他的头要炸开了一样,他的呼吸急促,脸颊涨得通红。
那个声音一天比一天大声,他的头一天比一天疼痛。
“你现在已经达到第一个目标了,杀死了圣菲利的守护者,圣菲利的法师存活不了多久了。现在,你去完成第二个目标吧,杀了亚尔希的守护者,摧毁亚尔希的胜利。你是兰斯唯一的后裔了,去吧,完成你该完成的事情。”
千零仿佛受到蛊惑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他一步一步地朝着雨君的房间走去。那个房间是在神殿第二个宫殿的二楼最中间的那个房间,他知道得很清楚。这段时间,因为噩梦的原因,他没有去找雨君。但是今天,他还是来了。
他轻而易举地就进了房间,雨君躺在床上,月光斜斜地照在窗台上,她的面容有些模糊。她黑色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她的眉毛很黑,脸颊有些圆圆的。她睡着的样子很可爱。
千零一步一步靠近她,举起手中的匕首对准她的心脏。
“不,不……我不能这样做。”千零呢喃出声,顿时清醒了过来。天啊,他刚刚想要干什么恐怖的事情,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害怕极了。他放下了举着匕首的手,转身就走。
然而,雨君却发现了他。
“千零,是你吗?”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向月光下的黑色影子,有些不确定地说。她刚刚好像听见他的声音了。
千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走得更快了。他急匆匆地走出房间。
雨君掀开被子跳下床追了上去,然后在长廊上看到他打开窗户直接跳了下去,他穿着白色的睡衣,看起来就像一个幽灵一样。
这一切真是太奇怪了,冷风从窗户里灌了进来,雨君打了一个寒颤,登时清醒了。
再往下面看,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不禁疑心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千零怎么会这么晚了还来找她呢?
不过,这样一来,她就有些睡不着了,太恐怖了,她居然梦见鬼了。她提着烛台走下了楼梯,打算去找紫依。唉,在某方面,她还是像一个胆小鬼。
虽然对她的到来有些惊讶,紫依还是很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雨君这个晚上就和她一起睡了。她的头一靠在枕头上,就觉得困的不幸,最近的魔法消耗得太大了。
睡之前,她就想着,明天要找千零好好问问。
但是,第二天,千零却不见了。雨君找遍了整个神殿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他的房间床上的被子很乱,显然昨天晚上他曾经躺在这里。整个房间空空荡荡的,虽然有收集东西的癖好,比如树洞里的东西,但是他不再为衣食困扰的时候就不再这么干了。所以房间里并没有什么东西,即使他要走也没什么可收拾了。
不过,她却在他的床头柜上发现了一个东西——一个绿色的小人,那是雨君刚学习兰斯石碑上的魔法的时候变的,最后给了千零。雨君没想到他居然还保留着这个东西,过了这么久,这股能量应该消失了才对。
突然,这个小人动了起来,它伸了伸懒腰,看见雨君似乎有些惊讶。它左顾右看,从桌子上跳下来,仿佛在找什么东西,却没有找到。
“你在找什么吗?”雨君跟了上去。
“主人,主人去那里了。”
“谁是你的主人?你居然会开口说话。”
“就是躺在床上的人,他每天早上都会给我一些能量维持生命,如果不是他我就死了。说话,有什么难的,你也只是学了石碑上的一点小法术罢了,主人才是兰斯真正的继承人。”
“哇偶,原来千零这么厉害吗?深藏不露啊。”
“不好,我就要死了。”它颓废地坐在了地上。
雨君笑了起来,轻动指尖,一小股绿色的能力瞬间涌入了小人的身体里,它立刻感觉自己充满了活力。
“就算只是一些小法术,让你活下去还不成问题。”
小人抬头望了她一眼,又垂下了头:“谢谢你,你知道主人在哪里吗?”
“其实,我也在找他。”雨君回答。
“主人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我看他似乎十分痛苦。他有时候晚上会偷偷地出去,但是到了白天就会回来,今天这是怎么了?”
“千零,做噩梦?还会出去?”雨君似乎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劲了。
在举行会议讨论如何重建亚尔希的时候雨君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地,等会议结束了她急急忙忙地就离开了。巴洛觉得有些奇怪追了出去。
“守护者大人,您最近在忙什么?”在神殿他还是得用这个称呼。
雨君转头望了望他又看了看前面,似乎有些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千零失踪了,原因现在还不知道,我和紫依约定了看看能不能让安特诺希去找找他。”雨君有些焦急地皱起了眉头。
巴洛能够感觉到,他不需要多久的时间就能恢复原样了,但是雨君却在担心另一件事情,这倒不是事情的关键,她和那个小乞丐合得来也没用关系,不过……
他忍不住上前说了一句:“你觉得我不可靠吗?为什么不找我商量呢?”
雨君怔了怔,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觉得以巴洛现在的情况还是不要太操心比较好,但是巴洛也许有些在意这件事。
“抱歉,巴洛,我应该和你商量的。”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不用找安特诺希殿下了,对于一样想要藏匿自己的法师来说,普通人是无法找到他的。我有办法的。”
那种熟悉的安全感又回来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在这等待的时间里,亚尔希突然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已经到了九月份,天气没有凉下来,却一天比一天炎热,简直到了受不了的地步。地里的小麦本来已经到了收成的季节却没有结成果实,干枯成了一片。河里的鱼虾也受不了这样的高温,一个一个翻着肚皮浮上了水面。土地干裂。
雨君也有些受不了这鬼天气了,明明去年她刚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巴洛还在找寻千零的踪迹,一根根游丝顺着他的指尖游着,最后飘上天空,这是他独有的追寻法师的方法,无论是谁都无法逃脱。
天气变得炎热还不是最坏的,亚尔希都城南部的山上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烈火顺着干枯的树木一路燃烧,止都止不住。雨君和其他法师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火焰扑灭。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火焰,这是能量聚成的焰火,普通人是灭不了的。”卡炎这样说,是因为他也是能够将能量化为焰火的人。
又过了几天,不仅是南部的山脉,背部以及远离都城的地方都燃起了熊熊烈火。到了后面,人们甚至能看到如同天神的惩罚一样一团团火焰从天而降。燃起了大片庄稼和居民的房屋。原本潜伏在山脉深处和郊林的猛兽也开始城镇中出没。
最后,甚至出现了一群暴动的魔兽,看见的居民无人生还。
整个亚尔希就如同人间地狱一般,人人惶惑不安,夜不能寐。
“这是神的惩罚,亚尔希这次真的要灭亡了。”
女王陛下请求雨君想出应对的方法,但是她无计可施了,她会的魔法就那些,虽然威力大却对付不了异变的天气和所有暴动的野兽。如果执意要做也可以,但是她不是会累死,就会能量耗尽而死,她能够抑制,却不能彻底改变。守护者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在这样强大的压力下,巴洛终于找到了千零,他在西贝尔山上,一个最穷凶极恶的魔兽常常出没的地方,也是雨君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见紫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