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瑜能够感觉到,她名义上的主人心情很好,不然怎么会收留一个可怜的孩子呢。虽然对其他人来说,这件事可以解释为出于怜悯同情。但是欣瑜可以确认,他的身上应该不具备这么美好的品德。他的脸上虽然总是挂着笑容,但应该是理智果断,很少会感情用事的人。不过对于这件事,她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感激的,对他的印象也更好了些。
一大清早,还没怎么睡醒的她就迎着晨风和小布鲁去集市上买马车了,还雇了一个车夫。他们即将离开拜达斯,前往达米耶。欣瑜不懂这里的行情,幸亏布鲁提醒,不然就吃大亏了。虽说这钱不是她的,但是省下来的钱却全部都归她所有了。她的“主人”倒是挺大方的。
欣瑜看了看布鲁穿在身上她的明显过大的衣服,就带他去裁缝店买了好几套衣服,买了在路上吃的零食和干粮,这一来,剩下的钱就全部都花光了。欣瑜觉得自己有些败家,不过反正钱不是她的,她一点也不心疼。
逛着逛着,欣瑜想起了自己的那把特制短剑。少年当时不知道怎么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她的短剑夺走了,他轻轻拂过剑柄,指尖残留点点紫色的光芒,像是在做什么仪式一样。之后就他就将短剑还给她了,说是留给她防身。欣瑜当时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居然看到紫色的光点。还有,他居然还给她了,真是奇怪啊,虽然这东西对他没什么攻击力。
所以,要不要给小布鲁也配一个,设计一个更加精巧的?
不过她现在没有钱了,买不起特制的剑了。她又想起布鲁切菜用的银制长刀,他有这个就行了,使起来或许会比剑还管用。
“姐姐,姐姐,”布鲁在一旁小声地唤她。
欣瑜从沉思中反应过来,才发现已经到了旅店门口。
少年站在她面前,笑着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是不是在想着怎么算计人?”
“是呀,您怎么知道呢。”欣瑜微笑回应。
布鲁在一旁觉得这对话有奇怪。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少年也不生气,随意问道:“那剩下的钱呢?”
“还在我这呢。”欣瑜不好意思说全都花光了,撒了个谎。
他点了点头就没有再过问。
中午吃过饭后,他们就坐着马车离开了拜达斯,行驶在石子路上,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
现在还是夏天,虽然欣瑜感觉这地方的纬度更高些,但天气还是很炎热的。从欣瑜第一见他到现在,他一直穿着又大又厚的斗篷,不会闷么?多么奇怪啊。
“您在在夏天也穿着这么厚的斗篷,是怕晒黑吗?”欣瑜好心提醒道,“虽然这样的防晒效果很好。但是黑色的衣物会吸热,又这么厚,一点也不透气。我怕您在保持良好面容之前会先活活热死。”
布鲁有些听不懂欣瑜的话,奇怪地看着她。
少年愣了愣,随即将兜帽放了下来,脱掉了厚重的黑色斗篷。他唇角一勾,绽开一抹迷人的微笑,“这样可以了吗?”
欣瑜有一瞬间的恍惚,虽然只凭一个下巴,她就知道他应该长得非常不错,但还是被惊艳了一把。他比她见过的任何男生都要帅气,无论是现实中的还是电视上杂志上的。
他有一头非常耀眼而且顺滑的金色短发,就像太阳光,明亮得让人睁不开眼。一双罕见的漂亮的灰紫色眼睛神秘冷艳,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引人沉沦。他的五官长得很精致,鼻梁高挺,眉毛浓密,脸部线条流畅美好。他红润的嘴唇微微扬起,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天地都失色,只留下一个亮闪闪的迷人的他。
欣瑜一时说不出话来,将头转向了车窗,装作看外面的风景。
她现在知道了他为什么要披斗篷带兜帽了,他的相貌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这样的伪装可以掩人耳目。
欣瑜开始猜测,他在拜达斯没有呆上几天,就匆匆离开了,肯定有重要的事。他的举手投足都是十足的贵族做派,一定非富即贵……
赫塔突然打断了她的沉思,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你晚上去米切斯特家做什么?”
米切斯特?她听都没有听过。
一旁的布鲁却显得有些激动。
“没干什么,”虽然奇怪,欣瑜还是留了一手没说实话。
赫塔挑了挑眉,明显不相信,“你没说实话。”
一个漂亮女孩深夜去一个贵族的家能干什么好事,想想他也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生气,语气生冷:“你是我的仆人,就算想要干副业也要经过我的允许。”
什么副业?他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欣瑜也有些气恼,回道:“您那么厉害,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赫塔怔了怔,他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失礼,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就算真的是那样,他又何必生气呢?他闭上眼无奈地自嘲。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沉默得诡异。
暮色四合,金色的夕阳洒满整片树林,林子里刮起阵阵山风。
欣瑜觉得有些寒冷,不由打了个寒战。
马车夫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师傅,他一下车就开始照料马。
布鲁很聪明地用干枯地树枝点着了火,还在松枝上铺了毛毯,软软地,坐在上面很舒服。
欣瑜摸了摸他的头,赞扬道:“我家布鲁真厉害。”布鲁抬起头,甜甜地笑了。
赫塔看向布鲁的目光中也有赞赏,虽然他会的东西很多,但是这些事他却做不好。他往火堆里添了一些木材,木材燃烧发出噼里啪啦地声音,火星不断地往上冒。晃动的火焰映照着他沉思的脸。
布鲁从一个大的布袋里拿出了一口大锅,放了一大锅的水。将一些烟熏肉和蔬菜放了进去,颇有些遗憾地说:“要是有蘑菇就好了,汤煮起来会更加鲜美。”
欣瑜抱了一堆柴火回来,放在一边,可以随时取用。山里凉,晚上也用得上。她看向一旁的赫塔,发现他早已经不在原地了。不禁想道:这家伙去哪了?
不一会儿,他就拎着一只灰色的肥美的野兔回来了。他将兔子拿给布鲁,拍了拍手,就在毛毯上坐下了。欣瑜还以为这家伙只会在一旁坐享其成呢。
布鲁利落地将兔子杀了,却有些为难地看向欣瑜:“姐姐,这儿没有足够的水将兔子清洗干净。”
“我去捡柴火的时候,好像听到有水流的声音,这附近应该有河流。”
布鲁点了点头,说:“姐姐,我们一起去。”
晚间的树林十分地静谧,林间的一切全都染上了金色。树枝上的不知名的鸟儿不知疲倦地卖弄着自己的歌喉,悠扬绵长。这一切有种让人内心宁静的力量。
“姐姐,我师傅就是米切斯特伯爵家的厨师。”
沉浸在这种静谧中,欣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米切斯特?咦,就是那家伙说的米切斯特?”
“应该是的。”
这就奇怪了,他为什么会认为她去了那里?她和布鲁师傅就见过一面而已,就只给过他一枚银币而已。他们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在车里的样子像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一样。哼!
隐隐听到了水流声,河流应该在不远的地方了。
“我们就快到了,”欣瑜笑着看向布鲁。她的笑容总是那么迷人,恬静,如同秋日高远宁静的天空,或这浅浅留存的落日余晖。
布鲁每次看见都会觉得恍惚。他微低着头,问道:“姐姐,你有什么心愿吗?”
欣瑜随手折了一根草,放在手指间玩着,脱口而出:“那就是摆脱那个家伙了。怎么?你想要帮我完成吗?”她微笑低头看着布鲁,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摆脱他之后,她就是自由身了,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要找到紫依和雨君,回到她们自己的世界,过以前的幸福的生活。
被说中心中所想的布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欣瑜的神情有些落寞,“没那么简单,不过还是谢谢你。”
此时,前面出现了两条路,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走那条好。欣瑜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沉下去一点了。天很快就要黑了,没有很多时间了。
于是她对布鲁说道:“我们每人走一条路。兔子你拿着,我不会处理这种东西,拿了也没用。无论有没有找到河流都要在天黑前赶回去,知道吗?”
“知道了。”布鲁答道。
欣瑜有些担心,又叫布鲁拿出那把长刀。她仔细看过后,才满意地让他离开了。不过她没有立即走,一直在原地看着布鲁消失在路的尽头才转身往另一条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