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来了,把军帽拿在手里,腰带松松地挂在圆滚滚的肚子上。他神情傲慢挨个走过他们身边。紫依有些发愣站在原地,格尔有些不屑,奥尼拉痛苦地皱着眉头,他的朋友脸上仍旧带着凶狠的表情,狠狠地看了格尔一眼。
“你们这帮兔崽子,力气多得没处使是不是,今晚全都别睡了,去山上跑。”
教官没有问缘由就给了所有人惩罚。
天气很冷,紫依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寒风里渐渐有些站不住了,瑟瑟发抖,还不住地打喷嚏。她在心里不停地咒骂那个矮个子教官。
格尔面容严肃一言不发,奥尼尔脸上有些委屈。
奥尼尔的朋友叫杰拉德,当他们跑到山腰的时候,他冲格尔大叫道:“你站住,我还没有输,这事还没完。”他长着一张方形脸,看格尔长得斯文文静一时轻了敌。
见格尔不搭理他,他上前走了几步,抓住格尔的肩膀。
格尔回头,挥开对方的手:“打架奉陪,没什么好说的。”
在后面慢慢走着的紫依有些惊讶,格尔这是怎么了?平时的他都是一副温和的模样,现在就像吃了火药一样,看谁都不爽一样。
其实,她看到格尔为他挺身而出还是有些感动的。
她走到两个人面前,劝阻道:“好好说话,别随便动手。”
格尔一副没什么好说的模样,杰拉德转头生气地问紫依:“你为什么打我朋友。”说完,将奥尼尔拎到他们的面前:“看,奥尼尔现在都还在流鼻血。”
紫依看着一脸血的奥尼尔有些不情愿地拿出手帕递给奥尼尔:“那也是因为他……”紫依不好意思说奥尼尔摸了她的脸,支支吾吾地说,“他袭击了我,我下意识就给了他一拳,不信你问他。”说完,指了指奥尼尔。
奥尼尔接过,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的脸上,含糊地说:“我记不清了,那时候我喝醉酒了。我只记得看到一个长得漂亮的姑娘躺在床上……”
奥尼尔还要说下去,紫依迅速地抓着奥尼尔擦着鼻血的手帕堵住了他的嘴。
紫依佯装生气地说:“你肯定看错了,老子怎么可能是个女的。”
奥尼尔还想说话,却被堵住了嘴。紫依趁杰拉德和格尔没看见,瞪了奥尼尔一眼,让他别说话,还在挥了挥手臂。
奥尼尔不敢再说话了,紫依松了手。
“冤家宜解不宜结,都是误会。以后大家还要共同上战场,这事就过去了。”
格尔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杰拉德哼了两声。
公主殿下不是从来受不得气吗?今天居然没有大发脾气。
奥尼拉擦掉了脸上的血,也出来缓和气氛:“杰拉德,我没事了。”
杰拉德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紫依的肚子叫了起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没吃饭呢。”
月光淡淡地透过光秃秃的枝干洒下来,松树的外轮廓镶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边。
反正没有监督,他们也就没有继续跑,捡了一些松枝在林子搭了篝火,围着篝火烤火。格尔将外套给了紫依,紫依疑惑地看向他。格尔解释:“我不冷。”
奥尼尔还在添松枝,杰拉德却有些鄙夷地看了紫依一眼,“跟个女人一样。”
紫依哼了两声,肚子又叫了起来。
已经是冬天,飞禽走兽都藏到洞里了,再加上是晚上,根本找不到吃的。
紫依幽幽地叹了口气,格尔这时候起身,说他离开一会儿。
紫依点了点头。
奥尼尔和杰拉德已经睡了,紫依也昏昏欲睡,格尔终于回来了,带着一包用布包的吃的。
紫依惊喜地望着他说:“格尔,太厉害了,那里拿的。谢谢你,我简直要饿死了。”紫依不客气地接过,大口吃了起来,她含糊地问:“格尔,你从那里拿的。”
“厨房,我偷偷潜了进去。”
“太厉害了。”紫依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接着大快朵颐。
格尔看着她的样子笑了。
他们就这样围着篝火烤了一夜。
因为这件事,紫依格尔和他们俩渐渐熟悉起来了。
紫依知道杰拉德是一个铁匠,二十多岁,开了一家自己的铁匠铺,全身都是肌肉。奥尼拉家里是做小生意的,赚了不少的钱,家境富裕。
他们住在桑比得城,都是被迫当士兵的。
紫依知道了,还感慨了一番。接下来的今天都很顺利,紫依和奥尼尔约法三章,要做和谐的室友,要有自己的空间,就定了一些规则,不服从的话就拳头伺候。
“我跟杰拉德说去,”奥尼尔有些气,自己老是被威胁。
“那我就去找格尔,看谁打得过谁。”
那天的记忆,奥尼尔还是很深刻,他不敢反抗只好小声地埋怨了几句。
紫依开始跟不上训练,但是格尔会等她,偶尔也会偷偷帮她一把。但是紫依都拒绝了,这点运动量对于她还受得住。渐渐地她也能跟上了。
格尔不止一次地和她提过,她和奥尼尔一起住不方便,不如搬去和他一起住。他的面容焦急,时刻担心着紫依会不会受欺负。保护公主殿下的安全可是他的职责。
“格尔,你放心吧。奥尼尔被我治得服服帖帖的,绝对不敢欺负我。”
格尔叹了口气,担心又生气,却无可奈何。
然而,舒坦日子没有过多久,前方就传来圣菲利的军队已经攻到桑比得的消息。
这天是阅兵日,桑比得的长官,一个三十多岁面皮白净的年轻将领,骑着高大的黑色骏马,穿着漂亮的蓝白制服,右肩带着勋章。
他骑着马走过这些刚刚训练了不过十几天的军队,说着:“圣菲利的军队就要到了,但是我们不怕,在亚尔希的领土上我们有很大的优势。拿出勇气来,亚尔希必胜。”
接着整个军队都响起“必胜”的排山倒海的呼声。
紫依也跟着叫着,格尔盯着站在马上的将领却皱起了眉头。
军队还在驻防,挖壕沟,晴朗了好几天的天气突然变得阴云密布。空气中响起细碎的声响,雪花簌簌地从天空飘落。
紫依瑟缩着站在檐角啃着冒着热气的红薯,格尔走了过来,愁容满面。
“格尔,你怎么了,表情这么严肃。你要吃红薯吗?”
格尔摇了摇头,在她的身边坐下了,垂着头说:“这场战争我们必输无疑。”
“为什么。”紫依放下了红薯,转头看他。
“这里一大半的士兵都是刚训练不久的新兵,没什么作战经验,光凭一时的勇气是战胜不了圣菲利训练有素的士兵的。军队的长官又是一个好说大话的人却没什么实力的人……”
格尔话还没有说完,前方突然出现一大片火光,有士兵大嚷着:“圣菲利的军队来了。”
修了好几天的驻防还没有修好的士兵们放下手头的东西,马上往回奔。
紫依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这场战斗肯定会输,我们现在马上逃。”格尔说着,拉着紫依的手往房子里跑。
奥尼尔和杰拉德正在值班,见到他们走得飞快,叫住了他们。
紫依停了下来,着急地说“圣菲利的军队来了,我们快逃。”
战场刀剑无眼,不比得温和的体育运动,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能自保就不错了。
奥尼尔有些慌了,急着跟他们一起往回走。
杰拉德却不为所动:“来了又怎么样,来了我就将他们全杀了,用我亲手打制的这把刀。”
在飘着雪花的傍晚,雪光很亮,映照明亮的焰火。圣菲利的先锋军队,坐在棕灰色的大马上,杀气腾腾,威风凛凛。来不及走的士兵被长矛刺穿心脏,温热的鲜血溅在雪地上,分外鲜艳,他的头歪向一边从此再无生机。整齐而又严肃的马蹄声穿过树林,越来越近。
桑比得的军队全都混乱起来了,副官们想指挥作战,却感到十分无力,整个军队在圣菲利军队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溃不成军。
奥尼尔很害怕,他抓住杰拉德的手说:“杰拉德,我们还是走吧,我们打不过他的。”
“我不走,奥尼尔,你和他们赶快逃。”杰拉德说完,找了一把长矛,上了马,就往前冲。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身边是迅速奔逃的士兵。
格尔拉着紫依往前走,奥尼尔最后看了一眼杰拉德一往无前的身影,眼睛里含着一把泪,最终下定决心,扭头跟上了紫依和格尔。
随便拿了一些东西,格尔找到一匹马。在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人有心思再管别人的事情。他先骑了上去,然后伸手,准备拉紫依上去。
“我学过的,你忘记了?”紫依说完走到另一匹黑色的显得温顺的马前面,骑了上去。
他们飞快地往前走,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奥尼尔也跟了上来。
他们走了一夜,后面的人越来越少,雪还在飘。紫依整个人都冻僵了,靴子里就像放了冰块似的,手指也越来越僵硬,快要握不住缰绳,她的眼皮也快合起来了,看不见前面的东西。
“我们要快点,过了这条河,就离开桑比得了。”
格尔转头去看紫依,她摇摇晃晃地就从马上摔下来。
格尔急忙下马,然后抓住她的缰绳,“紫依?”
格尔见她不动,于是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
她的额头很烫,在风雪中这样行走,她已经感染了风寒。
奥尼尔也走了过来,看着格尔怀里的紫依,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我们现在得找个地方休息,她生病了。”
奥尼尔慌乱起来了,这种情况,病了可麻烦了,这可怎么办?
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亮了,只能看见浅浅轮廓的黑影也变成了一片片云杉树。
稀稀落落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个穿着蓝色军服,脚上穿着绿色长靴的英俊军官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身后还跟着四个侍从,全副武装,身材高大。
格尔觉得那个人有些熟悉,等想起来的时候吃了一惊。
那人坐在马上笑着问他们,“桑比得城居然在一夜之间就输了?”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