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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8 骑士

夜晚有些冷,明月穿透轻纱一样的云层洒下皎白的月光。一只乌鸦飞过天际,最后停留在半开着的玻璃窗前。悦铃警惕地起身,微笑轻抚它黑色的羽毛,然后取下它脚下沉甸甸的小口袋。她关了窗户,点起白色的蜡烛,将口袋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一看见那些青绿色的小石头,悦铃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她放在手中仔细地瞧,赞叹道:“殿下真大方呀。”桌子上还有一小张纸条,上面写着:“迦希不日即至。”

“那个家伙来干什么?即使没有他,我也能逃走。”悦铃不经意间皱了一下眉头。

别看这个只是小石头,对于法师来说,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祭品,殿下居然给了她整整五块。她将石块放在兜里,纸条烧了,吹灭了蜡烛,然后躺在床上睡着了。

昨晚,沙利佛尔的府邸多了一个新的骑士,但谁也没多加注意,只是觉得那个人有些奇怪。他没有佩戴剑,根本没有作为骑士的自觉。他不与任何人交谈,一个人远远坐在角落里睡觉,如同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他穿着粗劣的衣服,神情却傲慢,仿佛看不起他们一样。

一大早,他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去前厅用早饭,而是来到马厩。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佩罗。”巴洛没想到马厩里还有另一个人,他挺直脊背看着对方熟练地将草料放进马槽里然后转头亲切地对他一笑。

巴洛没有回答,对方还没有资格知道他的名字。

佩罗今年二十一岁,比巴洛年长。他看着对方和自己的弟弟格尔差不多的年纪,也没有计较对方那副冷冰冰的神情。喂完马之后,他拍了拍手,从旁边的皮质的大袋子里取出了烤的金黄的面包和啤酒,也没问对方,就将一条面包和一罐啤酒扔给了巴洛。

“如果没吃早点就吃这个吧,这已经是沙利佛尔最好的待遇了。” 佩罗笑着说,笑容如同一个大哥一样亲切而温和。

巴洛接住,一只手拿着面包一只手抓着啤酒罐。他却没急着吃,而是看着对方。他不吃任何东西也可以活下去,在下层人的世界,食物可是异常珍贵的。对方为什么要分给他?

“多谢。”他有些不自然地说,语调清冷。

并没有像一般人见到食物那样狼吞虎咽,他咬了一口硬邦邦的面包就放下了。面包和他记忆中的一样难吃,硬得像石头,也没什么味道。

这个世界的面包大多都不好吃,只有守护者大人做的面包不一样,很软,还带点甜味。

巴洛皱着眉头将剩下的面包掰成好几一段,放进了马槽里面。佩罗吃惊地望着他,脸色不由变了变。因为骑士经常决斗,对体力的消耗很大,所以他们对食物格外看重。而眼前这个少年就这样当这他的面将他早上一半的食物扔掉了?

“抱歉,我实在吃不下。”巴洛看了他一眼,解释道。脸上却毫无愧色。

佩罗额上的青筋跳了跳,气息急促,他握住了拳头,胸口起伏着,突然生出一股将眼前少年揍一顿的冲动,他实在看不惯这样浪费粮食的人。

巴洛却毫不在意对方的怒气。他打开啤酒罐的封口,放在鼻尖嗅了嗅,闻出来是酒,祭祀中也常用,但是他不爱喝这东西。他重新封好,扔了回去,佩罗接住。

“我不喝酒。”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马厩。

这个人真的是骑士吗?为什么这么奇怪,那瘦弱的身材决斗的时候能赢吗?算了,他和弟弟有任务在身,还是不要随便和人起冲突。

一片羽毛借着风起舞,从庭院飘进阁楼。虽然在沙利佛尔的府邸,却也不容易见到公主。他又不能使用魔法,以免被各地的神殿神职人员发现。这件事必须快速解决。

他借着骑士的身份,把能逛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最后回到马厩。

然而,马厩却多了七八个人,面色不善。小小的马厩显得有些挤,他皱紧了眉头。

“卡里尔大人,佩罗,他偷了主人的食物……”一个身材瘦小男人说着,从佩罗手中一把夺过还没吃完的一半金黄色的面包。

佩罗眼睁睁地看着,忍着没有反抗,不能在这里发怒。这面包并不是沙利佛尔伯爵给骑士们的食物,而是他用钱币在外面买的,本想着躲在马厩里吃就不会被发现了。

没想到,今天他的运气这么差,被抓个正着。

佩罗力气大,有着天生的贵族气质,修养谈吐不是他们这些农民出身的人可比的。再加上他五官立体深邃,也算得上英俊,所以深受夫人小姐的喜欢,私下里得到不少赏赐。因为这个原因,这些人一直都很嫉妒他。

佩罗他被其他人紧紧抓住胳膊,看似不能动弹,实际上只要他用力就能挣脱。但是他不能,他还要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他心中十分矛盾和复杂,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卡里尔身高将近两米,长得如巨人一般高大,是骑士团里面的领头人物,不过也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他一步一步地向佩罗走去,石块一样结实的大手抓向巴洛的衣襟。

仆人所犯的错都应该交由伯爵处置,所以他打算拎着眼前这个家伙去见伯爵。

其他骑士团的人一副抱着胸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样子,时不时交头接耳地谈论着。

这样的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巴洛是这样想的。他没有必要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救助一个陌生人,而且是身份成谜的陌生人。

但是,他突然觉得最近的自己都有点不像自己了,跟着守护者来到这里,而且还打算履行那个看起来有些荒唐的命令——带洛伊丝公主到她的面前。这些年,他早已经成了神殿的领袖,即使现在,神殿也在他的控制之中,以他身份的尊贵,根本不需要做这样的事。

而现在,他居然动了想要帮这个人的念头,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忙。

正在众人都将注意放在卡里尔身上的时候,那个瘦小的男人突然叫了起来,他手中的面包一寸寸冻结成冰,冒着丝丝寒气。紧接着面包又一寸一寸地碎裂开来,化为齑粉,随风消散在空中。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都感到不可思议。

“大白天见鬼了~”瘦弱的男人惊恐地叫了起来,惊恐地朝马厩外跑。

这下证据都没有了,再将佩罗拉去见伯爵也没什么意思了。

这群人恶狠狠地瞪了佩罗几眼,骂了几句脏话就气冲冲地走了。

变化这样快,佩罗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突然看到站在马厩角落喂马的巴洛,心中一动,正要上前搭话,突然听到了弟弟格尔的声音。

“哥哥,你又惹了什么祸?我一大早就听说你被卡里尔他们抓起来了。”格尔十八九岁的样子,虽然年轻,做事却比佩罗谨慎小心。他走了进来,语气有些责备。

佩罗叹了口气,安慰说:“我没事,我什么时候出过事,想当年,在王都的比武大会上……”

“哥哥,”格尔急急地打断他,生怕佩罗泄露他们的身份。

“哈哈哈,没事,格尔!”佩罗爽朗地笑着,毫不在意。

巴洛听着抓着草料的手一顿,为什么王都的人要来这里?

他抬头望了望明净的天空,不需要多久,这里的一切都会结束。

诺雷镇的郊外,七八个穿着特质长袍的人站在通往镇子的小路上。道路两侧的十几米高的松树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看上去实在惨不忍睹,如同经历过一场风暴的袭击一样。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除了周围十几米有这样的痕迹之外,其他地方都完好如初。

这群人中唯一一个穿着深紫色长袍的人环顾四周之后,站起来眺望远处,那张成熟古板,留着胡须的脸陷入了沉思。沉思的时间越长,眉头皱得越深,表情越发凝重。

身后一个身材微胖,穿着黑色长袍的女人上前一步微低着头询问,语速有些快和焦急:“索里大人,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索里用那双白净的手摸了摸下巴,沉重道:“这样强大的破坏力,很有可能是西贝尔山魔兽造成的。具体原因不得而知,我们必须将这件事告知给王都的神殿,请他们派人围剿魔兽,不然诺雷镇危险了……”

索里叹了口气,除了西贝尔山的魔兽,他根本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力,法师的话更不可能了。他们这些人能使用祭品完成几个个小魔法就是极限了。

众人听到这些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西贝尔山的魔兽,根本没人见过它们是什么样子的,因为见过它的人都死了。传说它们巨大无比,性情凶猛,喜欢吃人,并且有不输于人的强大魔力。但是它们一直生活在西贝尔山,怎么会来诺雷镇呢。

在所有人都陷入沉默的时候,突然响起一阵低低的压抑的笑声。这个笑声是一个站在人群末尾角落中的人发出的,他是这群法师里面最年轻的,大概只有十六七岁,长长的袍子穿在他的身上因为太大显得有些滑稽。他长着一张略带稚气的脸,显得比原本的年纪还要小,眼睛比一般的少年要大而明亮,可以说有些可爱。一头黑色的短发利落而干净。

旁边的另一位稍稍年长的少年立刻扯了扯他的袖子,一半惊讶一半担忧地看着他。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敛了笑容,装出一副和其他法师一样愁眉苦脸的样子。

幸好众人沉浸在刚刚那个令人震惊的事实中,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小插曲。

少年顺从地跟在其他法师后面回城,一路鸦雀无声。

进了城,周围一片喧闹,那种沉重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些。

年长的少年凑到他的身边好奇地问他:“迦希,你刚刚笑什么?”

“也没什么……”他神秘莫测地对他笑了笑。

那些人还真是愚蠢啊,亚尔希的法师也不过如此,这么明显残留的魔法都感知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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