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许没有发现,她正在蛊惑您一步步走入虚无之境。我警告过她,但是她似乎就算失去性命也要这样做。”
雨君失望地垂着头,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巴洛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处置?”库里索恭敬地问道。
巴洛神情冷漠地看了洛伊丝一眼说:“按守护者大人的吩咐,放她们走。”
雨君站在阁楼外的楼梯。已经十一月了。
此刻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雪花,风卷着雪花吹拂在她的脸颊上。
“好冷啊。”
她看着白雪簌簌飘落而下,密密地覆盖了整个地面。洛伊丝背着浑身是血的女孩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留下一连串的脚印和血迹,孤单而无助。无边的白色中那抹红点格外醒目,也只有那样的一个红点。这幕场景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如果那是紫依的话,那该有多伤心。
巴洛将鲜红色的斗篷披在她的身上,雨君没有回头,低声说:“巴洛,我很难过。”她转头看了一下斗篷,皱着眉头说:“我开始讨厌红色了。”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您的身边保护您不受伤害。”
雨君叹了一口气说:“像幻雪那样吗?”
“不,”他皱了一下眉头,说:“有了您的承诺,只是保护洛伊丝,她大可不必也不应该对您下手。她的动机不纯,我和她不一样。您会有更好的结局。”
“那你呢?你可不要再受那么严重的伤了,我会担心的。”雨君抓住他的手,急切地说。她的脸颊被风吹得红扑扑,就像熟透的红苹果一样。
“巴洛,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找到我朋友的踪迹了。”本来很高兴的一件事情,经历了这样残酷的事情,她已经没有刚刚知道的时候那么欣喜了。
“我要去王宫找她,她也许就是洛伊丝公主。”
“圣菲利的车队三天前就离开了。”
雨君一脸惊讶。
“您睡了三天三夜。”
“那怎么办?既然是圣菲利的车队,肯定有人知道他们在哪。天啊,我居然错过了,我一定要去找她。我先去王宫问问吧。”雨君有些慌乱地自言自语起来。决定了之后,她就急匆匆地走下了楼梯。
巴洛却挡在了她的面前:“守护者大人,您现在不能离开神殿。”
“为什么?”
“选拔仪式半个月后举行,这对您和亚尔希来说都很重要。”
“不会耽搁很长的时间的,巴洛,就让我去吧。我真的很想她。”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一双大而黑的眸子亮晶晶的。
巴洛垂下了眼睛,雪花无声地在他们之间飘落,如同飞舞的精灵。
过了很久,雨君失望地离开了。
但是那种想要见到紫依的心情却越来越强烈。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屋子里烧着煤炭,热烘烘地,外面却很冷,还飘着鹅毛一般的雪花。她索性起身,走下床打开柜子轻手轻脚地收拾行李。
雨君收拾完,推开窗户,却吓了一大跳。
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一片雪白。屋外,巴洛身上堆满雪,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座静止的雕像。听见推门的声音,他抬起头望着她。
“巴洛,我下定决心要去找紫依了,你拦着我也没用。”雨君中气十足地大声说。
“我和您一起去。”一夜没睡,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雨君睁大了眼睛,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是在走之前,您先和我去个地方。”
天还没亮,深蓝色的天空无声地飘落片片雪花。高高低低的房子如同野兽一样在黑暗中矗立着,仿佛在守卫着什么一样。这条街很长,也很隐蔽,巴洛拿着灯走在前面,昏黄的灯光在将他们的影子放大,整个天地静得只听得到他们的脚步声。
最后,他们来到街道深处的一幢毫不起眼的小房子那。巴洛敲了敲门,不久,门开了。
雨君跟着巴洛进了屋子,壁炉里烧着炭,屋子给人如同棉花糖一样轻而暖的感觉。房间有些挤,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蛛丝覆盖在上面,如同垃圾场一般。在这所逼仄的小房间里,一个瘦巴巴的老头坐在一个破烂的椅子上面,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向他们。
“亚尔希的第一法师,真是稀客啊。”老头说着,脸上带着讽刺而轻蔑的笑容。他瞥向站在旁边的雨君,贪婪的目光紧盯着她,“要拿这个小姑娘来交换吗?”
雨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躲在巴洛的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那种阴狠,邪恶的眼神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背脊发寒,仿佛自己已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笼中兔。
巴洛目光平静,声音却隐含着威胁,“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
对方无所谓地笑了,“如果没有足够价值的东西,就别想从我这拿走一点东西。”
巴洛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水晶球,老头立刻睁大了双眼,啧啧称赞。
“这可是个宝贝,你要用这个来交换吗?可不要后悔~”他笑着,眼睛眯起来,露出一口大黄牙,那声音如同引诱人犯罪的魔鬼一般。
那个球是什么东西,雨君完全不知道,但是总觉得有些危险。
“给我吧,两个重塑。”
老头走了进去,然后拿出两粒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石块交到巴洛的手里。
他们走出了这间有些阴森幽暗的屋子,东方出现鱼肚白,天渐渐亮了。
早晨的空气有些冷,雨君双手呵着气,跺着脚。
他将石块拿出来,划了好几个符印,一道明亮得刺目的白光闪过后,石块突然不断地生长,最后变成了巴洛和雨君的样子,连神态都一模一样简直难辨真伪。
巴洛对着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就开始往神殿的方向走。
“天啊,居然有这种魔法。”
“但是没有合适的载体也是不行的,这种魔法石难得一见,世间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巴洛,你和他交换的是什么?”雨君担忧地看着他。
“守护者大人,您无需担心,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骗子,她才不信呢,以后一定要想办法赎回来。
欣瑜来到亚尔希已经半个月了。这次他们到的是法罗,是个商业相当繁华的地方,一条历史悠久的长河横穿整个法罗城,河上的交通也相当繁忙。
“我们换个地方住吧,赫塔。这个旅店太贵了。”欣瑜笑着说。
“还有多少钱?”
“只有两枚金币了。”欣瑜对这儿的物价完全没什么概念,而赫塔一路上虽然低调但是却很注重生活的品质,吃穿用度从不看价钱。
“殿下,交给我吧。”悦铃微笑着说,这种事情简直是小菜一碟。
“让圣菲利的法师知道了我们的存在可不好。”赫塔说完,沉思起来。
前面一个摊位突然热闹了起来,围了一大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悦铃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地露出好奇的目光。她拉着欣瑜如同一个顺滑的泥鳅,很容易就钻到了最前面。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金黄色形状的东西。
“这是什么?”悦铃好奇地问。
“据说这是能给人带来幸福的圣物。”
悦铃一脸迷惑地看着这些东西。突然,人群分开了,让了一条道给那个有些奇特压迫气场的少年。少年披着斗篷,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优美的下巴。他走到桌前,嘴角自信地上扬,将银币放在桌上,说:“这些东西我全要了。”
“唉,殿下,这一个麻袋的东西怎么处理呢?买一个玩玩就好了……”悦铃托着腮,随意拿起一个放在灯下玩着,忽然惊呼起来,“这个是……”
“是铜。”赫塔接道,“悦铃,你明天将这些东西送给镇上孩子。记住,一定要让他们相信,这是有魔法的石头,确实有祈求平安的作用。”
第二天早晨,天气有些冷,欣瑜帮助悦铃分发有形状的铜块。
悦铃虽然总是嘻嘻哈哈地,但是做起事情来却很认真。欣瑜很喜欢小孩子,她在分着这些东西的时候,也会给一些小点心,或者和他们聊聊天。看着这些孩子可爱的样子,她忽然会想起那个已经死去的孩子,那棕色的鬈发和纯真的笑容,不由地失了神。
“把这些交给悦铃,”赫塔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的身边,“和我去个地方。”
这是个异常繁茂的集市,里面卖各种东西的都有,看得人目不暇接。赫塔带着她走进了其中最大的商铺。他推开门,径直走到柜台,一开口就说:“这里所有的铜,我都买下了。”
“客人您不是开玩笑吧,我这里有好几吨的铜,您都要?”店主又问了一遍。
赫塔直接拿出五枚金币,笑着说:“这是定金,我三天后拿货。但是有一个要求,三天后还是以现在的价钱卖给我。口说无凭。”赫塔将说着铺开一张商行通行的货单。
看着那五枚金币,店主同意了。
“赫塔,你到底打什么主意,我们并没有那么多钱?”
“欣瑜,你只要等着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