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鸣远去,秦天霄持剑而立,身上环绕的灵力纷纷流入剑中。
此时,空中细雨停下,月光不再惨淡,伴随着漫天星光洒落,映在秦天霄身上。
“是七步归霄。”白尘看着这十五年未出剑的剑仙,心中泛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滋味。
那邪祟仿佛知道威力,急忙向前,想要打断他。
“快!赶紧为秦剑仙护法!”白尘第一个冲上前去,用尽生平最大力气挥出一道灵技,邪祟无奈,只得向后躲闪,用瓶子吸取灵技。
“一步,凝赤胆。”
当白尘被邪祟击飞之时,身后的秦天霄已迈出了第一步。
“二步,聚橙魂。”
那邪祟再也按捺不住,飞速朝李天霄扑来,可又被一道灵技拖延。
“蓝品剑尊柳长虹,愿用性命为剑仙开路!”
“三步,入黄瓷。”霎时,环绕在秦天霄身上的灵力慢慢由橙变黄,将他全身包裹,很快,那颜色又从他身上流入剑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正在蔓延的绿色。
众人的灵级虽已达到了称尊的地步,但也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灵力,他们马上就明白,这几步,必须得让秦天霄走出来。
“青品剑尊刘岩成,愿为剑仙开路!”
很快,又一具尸体从秦天霄眼前掠过。
“四步,汇绿霞。”
“浣月枪尊胡祥,愿为剑仙开路!”
李天霄一步接一步的踏出,从他身边的飞落的尸首也越来越多。
“五步,踏青云!”五步踏出,秦天霄身后似乎有着千军万马,巨大的响声从剑中传出,犹如阎罗催命,恶鬼追魂。
他的嘴角也慢慢流露出殷红的液体。
看着已经迈出五步的李天霄,邪祟似乎疯了一般,扔掉血瓶,硬扛着灵技朝他袭来。
“拦住他!”越来越多的人冲上前去,却都被邪祟一一撕裂。
“六步,过蓝相!”秦天霄已踏出六步,但伤痕累累的邪祟已经出现在了他眼前。
“死!”邪祟挥舞利爪,自上方朝李天霄扑来。
滋——空气中散发出血腥味,邪祟的利爪上沾满鲜血,穿透了数人。
“紫品剑圣....”
“伏虎刀尊....”
“破月戟尊......”
“......”
“愿为剑仙开路!!!”
那邪祟的利爪硬生生被这些人所散发出的灵气堵在半空,它急忙挥出另一爪。
可秦天霄已经踏出了最后一步。
“来、来了......”白尘口吐鲜血,却眉目舒展的看向李天霄。
“七步,归紫霄!”
只见归霄通体发紫,环绕在秦天霄身上的灵气倏的迸开,那邪祟被震出几米远,倒地不起。
“不!”邪祟那狰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我答应过别人,一定会杀了你!”
“那些骂了你十五年的人吗?他们不值得你这样!你要知道,这一剑下去,你也会死!”
“不是他们。”李天霄极其认真的说着,正如他此刻要极其认真的杀死眼前这个邪祟一样。
“哪是谁?”
“那些因你而死的人!”
天上的云雾散开,地上的人们惊呼。
十五年了,剑仙秦天霄终于举起了他的剑,
这一刻,星辰翻涌,山河呼啸。
剑上所散发出的灵力很快就遮天蔽日,似狂风一般吹落一地尘埃,李天霄双手举剑,高高跃起,宛如天神下凡,修罗出狱。
很快,一道紫光自邪祟身中分散,遮天蔽日的灵力也转瞬消散,山顶被照的通明,恍惚中,人们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到了白昼的时刻。
邪祟巨大的身形化作尘土,自空中飘散各地,而李天霄仍持剑而立,那一刹,他似乎回到了十五年前。
那一年,邪祟害世,他拔剑而出。
归霄威名,世人皆知。
邪祟丧胆,闻则溃逃。
剑仙诛邪,何其雄哉!
可惜,他现在老了,除掉一只邪祟就需要以生命作为代价。好在,这是最后一只,他十五年前欠世人的债,还上了。
风过平顶,剑刃铿锵落地,地上又多了一具尸体。
他已经死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促使他在死前仍然站立。
“父亲!”人群中响起秦杖南的喊声。
这次,没有人再阻拦他朝自己的父亲跑去。
泪眼婆娑中,秦杖南看到了自己父亲安详的脸庞,以及嘴角那一抹浅浅的笑意。
“你不必如此的,父亲......”
“对,他可不必如此的。”白尘不知何时走来,眼中尽是惋惜。
“不管他以前是不是放走过这个邪祟,但现在既然死于他手,那这天下人,就欠你父亲一命,就欠你一命。”
“可这欠下的命,他们又拿什么来还?世上已经没有秦天霄了!”秦杖南声嘶力竭的喊着。
“我明白你的心情,或许,你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白尘低叹,在一声节哀之后,便带众人离开。
光秃秃的山顶上,一轮孤阳洒下日光,照射着那跟它一样孤独的人,照射着那群与土地融为一体的人,也照射着英雄入墓,照射着仙剑合鞘。
秦杖南跪在土堆前,他认真又敬重的将头埋下,归霄似乎也有灵性一般,飞出剑鞘。端端正正的立于堆前。
秦杖南并不惊讶,因为秦天霄在赠与他剑之前就跟他说过:
“器物有灵,情可比人。”
他还说过,剑锋从来不需用者起誓,利钝随他;剑者也从不需剑鞘承诺,出收尽兴。
只是秦杖南一直不能理解,那时李天霄就会放下手中的酒,摸着他的头,用醉醺醺的语气跟他说上一番。
“就是随你的性子来,你妈妈就是一个很随性的人,惹我生了不少气,但我还是希望你也能随性,哪怕这样你也会惹我生气。”说完之后,他又会提起手中的酒,赶骂着秦杖南去练剑。
但现在已经没人会去催他练剑了。
秦杖南停住眼中的暴雨,将归霄收回剑鞘,当他转身时,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名男子。
男子看上去颇为年轻,与他年龄相差无几,一身袈裟披于身上,头顶似乎斩去了三千世界烦恼丝,虽光秃映日,看着却也眉清目秀。
但秦杖南立刻将剑抽出,横于胸前,他向来对那种悄无声息就接近自己的人有一种厌恶感。
那僧侣见状,只是双手合十,目光环绕一圈之后,说了一句。
“看来小僧来晚了。”
秦杖南似乎也没有察觉到他的恶意,当即放松下来,可那僧侣的一句话却又再次让他神弦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