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欣樱的一个吻,当着园子里所有人的面,毫不避讳,等于向全世界昭告了她和地煞之间的爱情。这个吻,就像一道闪电,或者,一个晴天霹雳,划破了寂寂的长空,在阎罗国上空炸响。当然,也把地煞卷进了感情的漩涡,成为众多美女们追猎的对象,让他进退失据,左右为难。
第一个来的是桑吉,地煞名义上的未婚妻。她背着双肩包,雇了一辆马车,载来了自己的铺盖行李,在泉台镇租了一间民居,堂而皇之地住了下来,摆出了一副血战到底的架势,紧锣密鼓,开始了她的爱情保卫战。
桑吉每天都掐准了时间,赶到帅府来报到,并把自己打扮得妖妖娆娆,漂漂亮亮,像画中的仙子。桑吉烧得一手好菜,每天撸着袖子,亲自下厨,不是红烧肉,就是糖醋鱼;变着花样给地煞补充营养。她的人生信条就是: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必先搞掂男人的胃。
除了漂亮,桑吉还很会黏人。她整天笑嘻嘻的,从不过问地煞每天要做什么?会去做什么?她就像一块狗皮膏药,地煞走到哪里?她也会跟到哪里?就连洗澡、撒尿也不放过。比亲兵还亲兵,比秘书还秘书,毫不含糊。
有的时候,地煞也很烦,就会黑下脸,冲着桑吉大喊大叫。桑吉一点也生气,反而笑嘻嘻的,毫不脸红地说:“陈旦,你跑不掉的,我们早已有了媒妁之言,订了婚的。你反悔也没用,反正你是我桑吉的。”
地煞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桑吉的私有财产?逼急了,桑吉就哭,就闹,就拿出一根绳子要上吊,就要死在地煞的面前。地煞的心就软下来了。不软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看着桑吉上吊吧?人心都是肉长的。
桑吉的事还没消停,想不到邻居李梅花也跑过来凑热闹,给地煞添乱。李梅花来的是另一手—软功—软磨硬泡。李梅花在泉台镇上租了两间民房,重操旧业打起了豆腐。其实,泉台镇上的豆腐作坊已经很多了,市场基本上已经饱和。
李梅花可不管这些。她每天一早,准时把一杯热乎乎的豆浆送到地煞手上。偶尔,还附带送上一些豆筋、豆干、豆肠、豆腐脑之类的产品,让地煞的胆固醇不断升高,血压也有些不稳。李梅花不黏人,可她的一招更绝,就是示弱。
送久了,地煞也会烦,也会发脾气,甚至开口骂人。这个时候,李梅花既不争辩,也不申诉,会掩住脸,唏哩哗啦地哭个不停,断断续续地说:“陈旦大哥,我一介平民,我不奢望能像那些公主贵冑一样,堂而皇之地嫁给你,但能让我每天看到你,不行吗?看到你,我才安心。”
地煞一下子懵了。千错万错,爱没有错,多么淳朴的感情哪!他没有理由去剥夺一个少女爱的权力。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每天给自己送一杯热豆浆,任由她送一些豆筋、豆干、豆肠、豆腐脑之类的附带产品,任由她挑着豆腐在泉台镇上叫卖。
当然,桑吉和李梅花在一个镇上生活,难免不打照面,难免不起纷争,难免不恶言相向,难免不打得头破血流。有一天,李梅花来送热豆浆,与赶来做早餐的桑吉遇上了。桑吉醋劲大发,二话不说,就跟李梅花撕扭在一起。
凭实力,应该是李梅花略胜一筹。她毕竟出生在贫寒之家,卖惯了豆腐,干惯了体力活。再加上身大力不亏,三下五除二,就把桑吉撂在地上,压在身下。
李梅花左右开弓,狠狠地搧了桑吉两个耳光。李梅花最恼的,就是桑吉泼了她的热豆浆,把她送来的豆筋、豆干、豆肠、豆腐脑之类的豆产品,用脚踩得稀巴烂。
打斗之中,桑吉也不甘示弱,抱住李梅花的大腿,狠狠地咬了一口。李梅花恼羞成怒,扯烂了桑吉的乳罩。桑吉也奋起还击,撕烂了李梅花的裙子。两个人都弄得破衣烂衫的,春光乍泄,谁都没有捞到好处。
桑吉一个候门之女,哪里受过这种羞辱?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了起来,脑子一热,拔出鞘里的灵泉宝剑,幻出一朵剑花,堪堪地朝李梅花刺来。宝剑带着一股劲风,直贯李梅花的前胸。
李梅花早吓傻了,忘了躲避,眼看着就要命归黄泉,在剑下丧生。关键时刻,地煞蹲完坑出来,疾步赶到,轻舒猿臂,死死地抓住了剑锋。桑吉红着脸,拚命地往回夺。锋利的剑锋把地煞的手掌割出了一条口子,血流不止。
桑吉扔下剑,脸色苍白,哭着大喊:“快拿金创药,医生,医生,快来啊医生!”桑吉手忙脚乱,一副丧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管自己的乳罩扯烂了,还敞着胸,就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地煞看见,桑吉早已泪流满面。
李梅花十分狐媚地看了地煞一眼,风情万种,难描难述。关键时刻,还是这个男人靠得住,又救了自己一命。李梅花紧紧地捏住了地煞的手,想也没想,就撕下了自己的一块裙子,把地煞的手包得严严实实。才猛然发觉裙子已越撕越短,早己遮不住白皙而丰满的臀部。
等医生赶来的时候,桑吉和李梅花基本上已经和好如初。她们一左一右,侍候在地煞身边,嘘寒问暖。早已忘了争风,忘了吃醋,忘了你死我活的打斗,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个世界是不是有点奇怪?爱难道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地煞手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桑吉和李梅花的纷争还没了断,公主欣樱又加入了战团。把河里的水蹚得更汤,事情搞得更复杂,麻纱越扯越大,越扯越乱,几乎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玩情甚于玩火。地煞心乱如麻。
几次每次去梨山,或是从梨山学艺归来,欣樱总要找一个借口,在泉台停留几天,跟地煞缠绵,缱绻,耳鬓厮磨。恋爱中的女人最愚蠢。在欣樱的眼里,地煞就是她的世界,就是她的全部,就是她所有的希望和未来。
欣樱和父亲阎罗王的分歧越来越大,矛盾越来越深,几乎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阎罗王怨女儿不该在诗会上当众吻地煞,有辱斯文,有损国格。公主就应该矜持,含蓄,母仪天下。欣樱则毫不客气,大胆反驳:“我吻就吻了,亲就亲了。爱一个人就必须毫无保留。我不像你们这些伪君子,当面哈哈笑,背后把刀摸。”
阎罗王被怼,恼羞成怒,一掀桌子,暴起了脖上的青筋大吼:“你广庭大众之下吻一个男人,你还有理了?数落你几句不应该吗?滚,有本事你滚出去,再也别回来。”阎罗王也像动了真怒,须发戟张,嘴巴一阵阵地抽搐。
“滚就滚,谁希罕?”公主欣樱针锋相对,重重地一跺脚,回屋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狠狠地一摔门,泪流满面地大喊:“阎罗王,我恨你!你不苦苦求我,我是不会回来的,你就当没生我这个女儿吧,再见!”
欣樱跟父亲赌气,又一次离家出走,自然而然,她又来了泉台,又来找了地煞。冥冥之中,欣樱实在是主宰不了自己的心思,也管不了自己的双脚。不知不觉,她又满面春风地走进了地煞的帅府,像寻春的旧燕。
碰巧,桑吉和李梅花都在,欣樱心如电转,马上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她毫不犹豫地卷进了争夫的漩涡,奋起还击,誓死捍卫自己的尊严,保卫她和地煞之间那份来之不易的感情。什么公主不公主?斯文不斯文?她都豁出去了,毫不在乎!
自然而然,公主欣樱也当仁不让,加入了争锋的行列。虽然从没下过厨,从没做过早餐。公主也系着围裙,打蛋,和面,给地煞煎蛋饼。无奈,经验不足,手艺太差,一盘蛋饼煎得乌漆麻黑,又咸又苦,味道实在不敢恭唯。桑吉和李梅花也暗自好笑。地煞哭笑不得。
生活就像一扇不停旋转的石磨。久而久之,桑吉、李梅花、公主欣樱就成了磨石,而地煞就成了磨心,三个美女都绕着他不停地旋转,从日出到日落,从傍晚到清晨。日常生活中的一杯茶,一杯水,一碗饭,都有美女抢着侍候。
按理说,有美女随侍左右,依红偎绿,燕瘦环肥,是一件十分幸福、十分荣耀的事情。可美女多了,时间久了,就是灾难。不然,就没有红颜祸水这个词了。更何况,老辈子们都讲:十八少女体似酥,吸髓敲骨赛阎罗。
美女多了,要协调这么多人的感情和步伐,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何况美女们成份复杂,既有豆腐西施李梅花,又有侯门之女桑吉,还有阎罗国的公主欣樱。人多嘴杂,想法各异。地煞稍有偏袒,就会引起纷争,甚至打得头破血流。
地煞只有忍。可忍也不是一个办法,事情总有摊牌的时候。这样一来,地煞就整夜、整夜地失眠,盗汗,做恶梦,在惊悚里睡着,从哭喊中惊醒。恍惚中,有一只苍鹰,眼睛犀利,脚爪凌厉,久久地在脑海中盘旋。
潜意识里,地煞知道:这一只鹰就是艾米莉,随时都可能凌空下扑,啄瞎他的眼睛。有几次,地煞梦见艾米莉和她的姐姐苔丝。苔丝死死揪住他的衣领,厉声质问:“好哇!地煞,你个见利忘义的东西?你凭什么抛弃我的妹妹?移情别恋!”
地煞支支吾吾,无言以对,脸红得就像油锅里的虾。艾米莉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充满幽怨,痛苦,忧伤,乃至恨和失落,像锥子锥在他的心口,隐隐作痛。艾米莉忍了忍,唏唏嘘嘘地哭了起来,止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扑簌扑簌,像一群奋不顾身、投向光明的飞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