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天气刚刚回暖,夜里仍是寒的,再加上多春雨,地上潮得很。崔远已经在这冰冷潮湿的地上跪了一天。
青琼坐在正堂内望着院子那边不停地叹气,昏暗的烛光在她沟壑纵横的脸上闪烁,心中既是无奈,又是心疼。“这孩子,就是像极了他父亲,规矩得过分,又孝顺极了。”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摸着桌角起身,她知道他心里对她是有气的,但他孝敬她是他和他父亲的奶娘,所以现在只得跟自己怄气,若她在不管,只怕他要跪到死!
“远儿,是我错了,你要罚就罚我吧!不要在这样惩罚你自己了!”青琼双手用力地握着崔远的肩膀,她想代替他跪,但她年纪大了,跪不下去。
“青婆婆,夜里祠堂这边湿气重,您快回屋里去吧。”崔远没有起来,跪在地上用双手扶着青婆婆,生怕她站不住了。
“听婆婆的话回去好不好,桃树根还留着,你放心,婆婆帮你护着这根护到死!”青琼握着崔远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证,“原谅婆婆好不好,你信婆婆,来年你从京城回来就能看到桃树墩抽新条。”
“婆婆,我不怪你,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没能守好家规。”崔远望着前面的牌位低声地说。
“答应婆婆,回去睡吧,不然婆婆陪你一起跪!”青琼作势就要跪下去。
“婆婆,不可。”崔远急忙起身,搀住青婆婆,“我回屋便是。”
崔远无奈,送青婆婆回房后,在床上转辗难眠,今夜无桃花,春风不送诗,月色惹人愁。崔远起身,拿起青婆婆今日给他买的东西细细抚摸,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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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未亮,崔远又匆匆去了北市。
这次到北市倒不是去卖画,而是去买东西。崔远昨夜把青婆婆留下的钱匀了一半出来打算用来给青婆婆买药。青婆婆一向身体不好,身体早已落下病根,家中却早已没钱买药,青婆婆身体于是越来越差,这些年更是情况越来越严重,他有时半夜偷偷起来读书,却听到青婆婆咳嗽到天亮。想着他要就要进京赶考,留下青婆婆一人其实也着实不放心。
买了药之后,崔远打算回去,这时突然有人叫住了他,他回头,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映入眼帘。
“玉郎可还记得我?”王牙手里拿着一幅葡萄画朝崔远招手,这回身后跟的倒不是上回那样的文弱小生,而是四五个身强体壮的硬汉,都穿着统一的护卫服。
“公子气度不凡,我自然是记得的。”崔远自然是记得这人的,王牙手中的葡萄写意正出自他本人只手,上面还有他精心琢磨后提的词“大珠小珠落玉盘”。
王牙突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在下王牙,交个朋友如何?”
“鄙人姓崔名远,字行之。”崔远礼貌地作了下揖。
“可否邀请玉郎府上一聚?”王牙笑着问到。
崔远心中奇怪,与这王牙不过两面之缘,怎么次次都邀他入府,何况对方和自己一看就地位相差很大。虽然心中疑虑,但也觉得没有理由拒绝,于是点头同王牙一道走了。
到了王府,王牙带着崔远四处游园,之后又坐在花园的亭子里饮酒作诗,好不惬意。只是崔远始终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偌大王府竟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和一群丫鬟侍卫,未曾见过王牙的亲戚。
“王兄,天色不早了,我想我该回家了,下次再聚。”崔远压下心中的怪异感,起身告辞。
“诶——不急,再喝这一杯,最后一杯!”王牙端着酒杯就往崔远的嘴边送。
崔远不疑有他,一心只想着回家,于是接过酒樽爽快地仰头一饮而尽。
“甚好!甚好!”王牙目不转睛地盯着崔远一滴不剩地将杯中地酒喝了下去,开心地拍腿称快,又转身叫婢女和侍卫都退下。
“王兄,我真的得走了!”崔远扶着突然有些昏呼呼的头一边朝外面走,兴许是这时候酒劲才上来,崔远觉得一阵一阵酥麻的绵意涌上来,身体变得软乎乎的,渐渐觉得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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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远睁开眼睛的时候被绑在一张太师椅上,不仅双手交叉绑在椅背上,双脚也没大意,稳稳地固定在椅腿上。他环顾四周,这是一件极大的空房,除了正前方摆了一张极大的床之外,这房间就只有他的一张椅子,再没别的了。房间里很暗,窗户都紧紧关着,遛不进一丝风来。
崔远极力回忆在昏迷前的事,他只记得他最后喝了王牙敬的酒,然后就双眼一黑到了这里,这一切都着实蹊跷,崔远想不明白,他素来深居一隅,苦读圣贤书,很少出门来,更是从未得罪人,怎么会莫名其妙被绑起来?
正在崔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后传来动静,是开门的吱呀声。
王牙穿着淡紫色的丝绸薄衣笑眯眯地走到崔远面前。
“崔兄,可还好?”
崔远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轻薄的王牙,眼里满是不解和愤怒,他把他当友人,他却要害他,为什么?!
“王牙,你绑着我做什么?!”崔远瞪着一双平日里满是清冷气的睡凤眼,仰着头生气地质问王牙。
王牙没有说话,只是邪魅一笑,伸手靠近崔远。
崔远以为他要帮他松绑,心中略微放松下来,可还没等他松口气,他已发现事情不对,王牙根本不是要帮他松绑,而是要替他脱衣!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地步,就是崔远在愚昧也已经猜到了这个王牙是个有余桃之癖的人,从一开始就对他心存邪术!
就算崔远拼命挣扎,奈何被死死绑在太师椅上,始终徒劳,衣服已经脱的差不多了,只余下一条亵裤。
王牙的手此时已经摸上崔远亵裤的裤头,崔远身体已经颤抖,大概因为冷,全身散发白玉一一般的冷气,他拼命的摇头,“王牙!不要!不要……”
王牙本是毫不理会崔远的叫喊,可是突然他动作一顿——有东西掉到他的鞋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