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年好似恍惚间明白了为何世子爷要与那王公公道谢,那时他还想,无非是一个消息罢了,对如今势强的侯府而言,怎会有如此担忧,知之与不知有何区分:“属下明白了。”
“在这安平年代,有一人绝不能提,那便是。”慧娴皇后。
如若再有一个,那便曾是侯府的世子妃娘娘微柔公主。
若是在微柔公主在世,世子爷也不必终日边疆过日,如今还是个孤家寡人。
可惜二人,皆已过世。
“那时在边关,鞭长莫及,如今在天子眼皮子下头过日,去提醒下人,该说的不该说的,小心谨慎便是。”
“属下遵命。”
在这永宁宫中,据小吕子传话,圣上今日踏入椒房宫后,只留下一句任何人不得叨扰,便再也未曾留下任何圣意,哪怕不来禀报一声,慕容皇后也心知肚明,木晞宁已逝世十年了,十年啊,一眨眼功夫竟过的如此之快。
“如今臣妾家弟因此被贬,还请皇后娘娘帮帮臣妾吧!”玉嫔求救无门,百般无奈,只好夜叩永宁宫门,望皇后娘娘与圣上开口,让家弟从轻发落,一往古宁,这辈子怕是再不进京城半步。
“本宫也实属无奈。”慕容皇后扶额叹气,那端庄之态于这些年是增了个十成十:“玉嫔,你那弟弟仗着你于后宫当中,作威作福多日,圣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如今对其分内之事如此不当心,本宫有心无力啊。”
玉嫔接过帕子狠狠擦拭了一把泪水,表情当中满是狠戾:“那木贵妃人都死了为何还如此阴魂不散!”
“你给本宫住口!你想死,本宫可还没活够!”慕容皇后平日当皇帝面前,丝毫不敢提那木贵妃一言,如今若是此言被有心之人听去,还是打她永宁宫传了出去,不知道圣上该如何处置!
“臣妾,臣妾一时心急有口无心,皇后娘娘恕罪。”
慕容皇后拂袖而去:“本宫乏了,佩兰送客!”
“是!玉嫔娘娘请回吧。”
佩兰将那玉嫔送至宫外,命人关上那宫门对其身后玉嫔苦苦哀求之语毫无应答,转身便回了宫内,慕容皇后拿着那把木梳端坐在铜镜前:“佩兰,十年了,本宫都长白发了,也不知如若那木晞宁在世,此番是否也会容颜渐老。”
佩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开口道:“娘娘。”
“若那时本宫知晓,这些琐事会至此心中不宁十余载,倒不如那时候便不动那份心思罢。”
“娘娘!”佩兰打断其言语。
“本宫乏了,那玉嫔如今触了这霉头也算是给了教训,任其自生自灭罢!”
“是,娘娘。”佩兰双手接过慕容皇后手中那把木梳:“娘娘,时辰不早了,歇息吧,奴婢已命小厨房赶早做一份梅子绿豆粥,明日送至椒房宫,”
“嗯。”
今夜不知道为何,沈望舒任由如何在那床榻上翻滚都毫无半分困意,此番客栈也锁上了门,她倒是睁开眸子盯着上方,那脑海当中竟浮现出前几日那所见的男子,男子眉眼间满是英气,看起来倒不像是什么寻常百姓的打扮。
赠意落于巫山脚下,今夜天色泛着阴,不少路过此地的人在此留宿,可已过戌时却毫无雨意,反而那凉风透过窗吹向枕边,如此倒像是会变戏法的人,挥舞着那戏法棒子,将沈望舒引诱着向门外而去。
巫山很少有过闲人往来,毕竟此地荒芜,在这里开着的客栈也仅仅是赠意一家,居住的人家也不算少,倒都是淳朴的很。
邻居家中婆婆还于她生辰那日,特地赶往了京城,买了些胭脂水粉。
沈望舒不知为何,今日心神不宁的很,仗着自己打小在此地长成,顺着那熟悉的路途一路竟向着巫山上方走去,夜半凉风阵阵,拍打着树叶子发出来响声,沈姑娘打小胆子大的很,一路而上。
她怎不记得这里有过一个观音娘娘的庙宇,大约是许久不曾来过了罢。
必定是小时来过的,否则怎得如此熟络。
“竟走了这么长。”
于此话音刚落,身边便不知何时冒出来了个声响:“你是何人。”
听话音虚弱得很,那脖子上传来得阵阵凉意告知自己此人绝非善类。
“路人而已。”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胆大妄为沈姑娘此刻慌了神,自己此番若有命回到客栈,应好好翻翻那黄历,看看自己近日为何总是遭人胁迫。
是不宜出门还是不宜见人。
“路人会夜晚前来观音庙,你且看我好骗吗?若如实招来,必定留你条性命。”
“我当真是巫山脚下百姓,常住赠意客栈,你要我怎么说才肯信。”
沈望舒清楚感知着那人架于脖子上的刀轻微晃动了一些,险些划着自己的脖颈处:“赠意?你是何人!”
“我,我姓沈,名望舒。”
男子紧握刀柄的手退至腰间,强打精神:“身为女子,夜半来深山作甚?”
对方不易才将自己放开,沐柔期向前躲了两步,这才回头,不知何时,那月光透过云层打落于二人肩上,男子肩膀处似是被人浇了水一般湿气腾腾,可却顺着向下方看,刚立着的地面上竟可看出来一片红迹,那目色本应是温柔的,如今却带着周身恐怖气息,那股子血气,她虽不惧,却莫名不愿去靠近半分。
“睡不着,逛一逛罢。”
男子冷笑一声:“睡不着来这里逛?姑娘还当真是有趣。”
躲开那男子的调侃,沈望舒伸出手指向男子受伤之地“你的伤。”
“无妨,夜深露重,姑娘还是早些打道回府罢。”男子转身进了那庙内,走路时身子向一方倾斜,怕是脚踝处也留下了些伤口。
这不是云流首次带人执行任务,但却是首次受到如此屈辱,那人一路将自己追至巫山,身边带出来的人全军覆没,如今仅留着自己在这巫山上寻找着如何活下去的法子。
若想活命,要翻过那巫山,虽说不甚远,可如今却带着伤,那群人顺着血迹便可一路找至踪迹,不为活命之计,可如此此等荒芜之地,要去哪里找那可止血的药材。
云流侧身歇息在草垛上,掀开那衣裳袖口,打白色长衫上撕下一条布料,缠绕过臂弯。
“别。”一阵女声打庙宇门前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