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不兼苦寒秋,一朝荣华一朝休。
闲谈莫论朝廷事,生儿何堪功名裘?
却说那云中鹤看那且颖不免心中生奇:缘何此女如此面熟?后恍然大悟心中颇感蹊跷暗念此中自有机关,其实心中生疑的还有两人,一个是且颖,另一个是云齐,云中鹤介绍妻儿时,且颖别过头去看那少年,十七八岁年纪,眉清目秀很是漂亮,那少年也抬起头来看她,两人猛然四目相对,过了许久两人才移开目光,但心中都犯嘀咕不知是为什么总觉得似曾相识过,莫非前生抑或来世有如此一段奇缘?后来且颖同云齐说起此事,云齐张大了嘴巴,呆呆地惊了好久才说,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自那日,且颖便在云家住下来,云中鹤待且颖如亲女儿一般,原离管家也安顿下来继续作了云家的管家,说是管家,身体也一天不比一天,渐渐地越发糊涂要让云夫人料理了。且颖同云家三口每日早早起来一同晨练,同吃同住,不觉一年时间已然过去。云齐且颖年纪皆又长了一岁,云齐十八、且颖十六,每日两人白天一齐读书习文,入夜共沐竹林之风而眠,早便熟识了彼此脾性,如今日子久了,心中都又生出一种情愫来,不肖说,看官自也能猜得到这结果,或许这便是所谓“天遂人愿”罢。那云中鹤两口子也自是眼里看见,心里明白,知道两个孩子都受过约束懂得礼节,不会做出甚么事来,也就任着他们,日后若真成了,也算是一桩幸事。
云齐与且颖自有一段羞涩情事可以作文,大约与普通少男少女情愫无二异,于是在此不作赘述,专拣那紧要事说来,免得扫了看官兴致。
宣和四年,朝廷撕毁宋辽之间相互信守120年的澶渊之盟,由宦官童贯领兵15万伐辽,却被辽国大将耶律大石、萧干在雄州杀败;后又败于燕京。最后溃不成军不得不和辽罢战。征辽未果,朝廷只得出钱请金军代劳收复幽云十六州,答应30万匹绢、20万两银给金,并纳燕京租税100万贯。宋王朝不知死活竟同金人与虎谋皮,天下乱作一团,宫内仍是一派歌舞升平……
云齐那日无心读书,在园子里闲逛,眉头紧锁并不快活,且颖见状上前问道:“云齐哥似乎心中颇是不快,有甚么事么?”
“哦,没……没有什么事。只是心中烦闷,不知如何消遣。”云齐答道。
“不知云齐哥为何事而烦闷?可否跟我说来听听?”且颖仰着头问着。
“想我云齐业已十八岁年纪,苦读寒窗十载有余,如今天下大乱,辽兵扰境,金兵难定,朝廷却不理不问,不励精图治,唯歌舞升平,我等热血男儿报国无门,怎能不烦闷于胸?”
“哦,原来你是为此事而烦啊?听你如此说来,我也顿感心中憋闷,不过此乃国家大事,非我等人力所能左右啊。”且颖不经意说道。
“什么?不可理喻!什么国家大事我等不能左右?有国有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你懂不懂?简直是妇人之见!”不知为何云齐听见且颖如此说十分气愤,或许是失望,他没有想到他心爱的且颖竟说得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让他不能理解。
且颖眼睛里突然就涌上泪来,他还从未被人这样大呼小叫过呢,尤其是云齐更是她不能接受,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她委屈,她心中的烦闷又能跟谁说呢?她也禁不住大声说道:“有国有家?就你有国有家?比起你的国耻来,家仇是不是来得更让人心痛呢?我心中的烦闷又跟谁说过呢?我说出来又有什么用?”说着,且颖大哭起来,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必须得哭,不然她会难受死。
“家仇?……”云齐不甚理解地问道。
“当今御史中丞秦桧你应该知道罢?他陷害了多少忠良你也多多少少耳闻过不少罢,我的父母就是被他活活逼死的,我如果不是原离管家带着来到了你们家里,现在应该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在这一年时间里,我每一天都在想着我的父亲还有母亲,他们总是在梦里跟我说:不要哭,我们没有死,我们在另一个天地间活得很好。同样的话我听了太多遍,我开始说什么也不相信,每天醒来,两手空空,我并不在他们的世界,这样的日子我有多少烦闷,后来,我明白了他们的话,他们是让我好好地活着,陶公曾经说过: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足道,托体同山阿。如今我开始相信,父母跟我说的话是真的,他们所说的那个世界那个天地也是存在的。我父母的仇我是要报的,总会有那么一天,总会有的。”且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少有的坚定。
“哦,是这样啊,我并不知道他们的死,也不知道你有如此不幸的遭遇,我只知道你的父母去世了,我的父亲只跟我讲起过这些,别的,我并不想知道,哦,我还知道你的父亲生前跟我父亲是最好的朋友。”云齐语无伦次。
“好男儿,有志即需有所动,单是抱怨又有何用,古人诗云: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你为何不去做那龙城飞将,在这里怨天尤人又有何用?”且颖嗔怒道。
“我……我……我也只是说说,说说总可以的吧?”云齐自知说不过且颖,道理上又吃亏,只好服软。
且颖看着云齐忽然说道:“云齐,你愿意娶我吗?你如果娶了我,我们就生在竹园,死在竹园,此生不离不弃,你放下你的天下,我放下我的恩仇,安安静静地过我们的日子,如果你还有什么犹豫,那就当我没有问过,你去做你的飞将军,我自还有我的恩仇所在。”云齐忽然被且颖的一句话给问得有些蒙,不知如何回答。
且颖笑笑说道:“呵呵,你就当我没有说,看来你还是愿意当你的飞将军。”说完,且颖转身便跑开了,她越跑越快,一口气便跑出了这园子,云齐看着且颖跑远,拍拍脑袋,他简直不能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