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宁和北离隔的不算太远,所以不多日就到了北离。北离的边境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所以马车一路颠簸。
“公主,您要不吃一点东西吧!”翠云劝道。
“无碍,放那儿吧。”唐锦瑟小脸惨白,忍着恶心道。
沈临风听言,微微皱眉,对身旁的人说:“传令下去,全员慢行,整顿队伍。” “是!”
果然马车慢了下来,沈临风骑着马来到了马车前:“公主舟车劳顿,还是吃点东西吧。”车内的人儿听闻后,并未回答,只是掀开了另一边的锦布,“翠云,把糕点拿来吧。”
沈临风垂眸,敛下了情绪,随后便骑着马车到前面去领队。
因为车队行驶缓慢,所以到达北离城门外已是黑夜了。
“来者何人?”城外的官兵拦住了这一浩浩荡荡的队伍。
“天宁国和亲队伍。”沈临风开口道,并叫下人呈去了锦书,那人一看锦书,立马换了副笑容。
“原来是天宁公主的队伍,是小人眼拙,驿站早已收拾完毕,只等公主入住。”上面传来话,说不得怠慢这位天宁公主,一言一行要好好侍奉。倘若有半点闪失,便要进“烛螭宫”,想到这儿,那人不禁打了个冷战。那“烛螭宫”在北离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那里可是死了多少人啊,没有人知道具体数字。
高大的城门,上面零星有灯火。
吱呀——
城门开启沉重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驾!”沈临风骑着马,车队紧跟在后面,浩浩荡荡进了城。
官兵带着众人来到了驿站。
“公主,公主……”翠云叫了两声,没见人应答,便撩起锦布,见唐锦瑟靠在车壁内睡着了。面容恬静,耳边有几缕碎发,眼下有些乌青,显得狼狈,像无人领养的小奶猫。
舟车劳顿,真是苦了公主了,唉,今日是第四日了。
翠云正准备叫翠锦过来抱公主下马车,但已有人掀开了锦布。沈临风看见靠在车壁上的人儿,盯着她看了片刻,解下自己的披风,为人儿披上,随后俯身准备将人儿抱起。但人儿睫毛轻颤,随即睁开了眼。
“唔……”唐锦瑟刚睁开眼便看到了沈临风。
“沈侯爷?”唐锦瑟试探般的喊道。
“嗯”沈临风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唐锦瑟这才反应过来,不动声色的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沈临风盯着他的小动作,眼眸又暗了几分,随即又隐了去。
“到了吗?”唐锦瑟偏头问道。
“到了。”沈临风温柔的笑了笑,故作轻松道。
“翠云,将面纱拿来。”
“是”
翠云将面纱从马车窗口呈上,唐锦瑟拿过面纱,随后便把面纱系到了脑后,正准备起身,只听一道悲伤的声音响起。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唐锦瑟身子一顿,“临风哥哥,你不必劝我,我已经决定好了,不会再改变了。也请临风哥哥另寻良人。”说完,唐锦瑟果断的下了车,进了驿站。
沈临风嘲讽的笑了笑,灭了马车上的灯。一时间漆黑将他淹没,吞噬,与黑夜融为一体。良久,他深吸一口气,下了马车。
夜深,唐锦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北离的夜很静,一缕月光隔了窗照了进来,看着窗外的明月。她不由得想,明日就要进宫去见北离王了吗?
迷迷糊糊,她睡着了,陷入梦境,男人沙哑的声音像是浸着酒一般醉人心脾,回荡在她耳边。
一早,唐锦瑟便被翠云拉了起来。翠云和翠景忙前忙后的给她梳洗。对镜描眉画红妆,胭脂海棠脂粉香,步摇头面,绫罗绸缎,样样不少。
巳时,唐锦瑟坐着马车,沈临风一行人跟在其后,进了宫。
北离宫殿偌大,以庄严宣誓着众人。
“今日天宁那公主就要进宫了。”
“是啊,也不知那公主能活几天?”
“真是可怜,上一个被送进来的女人,早已分尸了。”
“听说啊,那公主是天宁第一美人呢!”
“可惜啊,陛下不近女色在北离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
马车从两个侍女旁经过。车内,唐锦瑟咬着唇,小脸的水润消失不见,手里不停的绞着帕子。
分尸……
宴会上,觥筹交错,其乐晏晏,但……坐在主座上那位显得极为不耐烦。下面的那些百官,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主座上的男人,男人姿势散漫慵懒,眉宇间尽是不耐,黑色的龙袍上绣着金色的龙纹,显得贵气冲天,身上散发着极重的帝王气息和戾气,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但毕竟是混于官场的老狐狸们,学会了喜怒不露于外,所以大家看着都乐呵呵的……
“天宁使者到——”
嘹亮且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其乐融融。
沈临风下了马车,托着锦书来到了大殿。
“草民沈临风叩见陛下。”主座上的人修长的手扣着桌子,发出“咚咚”的响声。“起来吧。”声音醇厚有质。
沈临风将锦书递给了一旁的侍卫,侍卫呈给了男人,男人打开锦书略微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沈临风起身,便看见了贵气滔天的男人坐在那至高的皇位上,面目俊朗,身形修长。身上的气场不加修饰,不修边幅的散发出来,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这就是瑟儿要嫁的人吗?
男人看完锦书,扫了一眼下面那人一脸惊讶的表情,眼中略有不屑。“赐座”声音略显清冷。
“天宁公主到——”
声音高亢洪亮,一时之间,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其在了大殿门口,众人翘首以盼,都想一睹天宁公主的风采。
伴着晨光,大殿门口一抹明艳的红色出现,美人蒙着红色的面纱,穿着嫁衣缓步走来。头上的步摇微晃,光打在上面,折射着耀眼的光芒。美人身影如画,迈着莲步,越走越近。待走近时美人盈盈一拜。
“小女唐锦瑟拜见王上。”声音清脆婉转,娇软灵动。
男人修长的手握着酒杯,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女子蒙着面纱,虽看不清脸。但眉眼和梦里的女子重合起来。手加重了握住酒杯的力度,随即一饮而尽。清凉的酒顺着男人的喉结滑进衣服里,宽松的袖口挡住了男人失态的面容,但只有男人自己知道,那酒一半都进了衣服里。
众人心里打着鼓。陛下不近女色,上次有个不知事的邻国送来了女子,被陛下毫不怜惜的一剑封喉,并命人拖下去分尸。这天宁公主……怕是命不久矣……
男人放下袖子,“起身吧。”声音沙哑。
唐锦瑟感觉腿都麻了,在她以为男人不会开口时,沙哑的声音落入她的耳中。听言,唐锦瑟起身,一阵微风吹过,美人的面纱掉落,露出倾城绝色。美人神色稍有慌张,这番姿态落入众人眼中,也落入男人的眼中。
众人眼中有惊艳,有感叹……殿中,美人皮肤白哲,纤长的玉颈,朱唇皓齿,媚眼如丝……即使慌张,也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这般美人,倘若再怀,只怕三魂六魄都要被勾去一半。
男人的黑眸翻涌着情绪,台下的美人比梦中还要令他热血沸腾。他的喉结滚了滚。
“过来。”男人向她招了招手。
唐锦瑟低着头向前走去,在离男人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再过来点。”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如阎王般。唐锦瑟又向前走去,这一次离男人只有半臂距离。众人看着两人,不由得为美人捏把汗,生怕男人一个不高兴就迁怒于美人。
唐锦瑟死死的咬住唇,始终不敢抬头。
咚——
男人把手里的酒杯放在了案上,“给寡人盛酒。”男人身子向前倾,瞧着身前的人儿纤长的睫毛。面前的人儿把头埋得很低,像他养的那只兔子一样。
唐锦瑟微怔,倒……倒酒?
片刻唐锦瑟伸出葱白的手,拿起不远处的酒壶,往酒杯里盛酒。面前的男人又朝他倾了倾,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几乎能感觉到男人吐的气息,唐锦瑟手抖了抖,酒壶一斜。
完了,洒在了龙袍上。
大殿气氛凝重,也不知是谁说了句什么,又开始其乐融融,但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主座上的两人。
唐锦瑟慌乱的抬起头,便对上了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眸。
男人全身上下散发着王者气息,在气场的压迫下,她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北离王——江玖凓。
两人此时距离很近,唐锦瑟的眼眸里充满着惊讶。不是说北离王……奇丑无比吗?可……面前的男人竟比父皇还要俊朗三分。因为喝了酒,男人身上有酒的味道,还有很凛冽的气息。
白哲的皮肤,凉薄的唇,高挺的鼻梁,带有攻击性的眼睛,细一看,男人的眉峰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这道疤痕非但不难看,还给男人平添了几分野性和攻击性。
唐锦瑟盯着男人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忙拿起酒杯。“王上……”她嗫嚅道。
“不给寡人道歉?”男人声音压得很低,声线往上挑。
很显然,男人是在说刚刚那件事……
不等唐锦瑟回道,男人的大手握住了那只白玉似的小手,就着她的手,俯身含住杯口,一饮而尽。也不知是不是唐锦瑟错觉,男人含住杯口时,发出了十分愉悦的笑声,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所以闷闷的,让人听不清。
众人皆惊,这……是那个一剑封喉并让人分尸的陛下?
江玖凓抿了抿唇,犹意未尽,刚刚人二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真好看,很像他养的那只兔子。声音……也好听,特别是……“王上……”喊的他骨头都要酥了。
“赐座吧”江玖凓愉悦的声音响起。
嗯,沉迷美色?寡人想试试。